面對董研這般直白的話語。
楚雲的表情微微一怔。
他本以爲董部長只是對自己有意見。
卻沒想到，她是對整個楚家有意見。
“董部長。這我就不太理解了。”楚雲苦笑一聲，皺眉問道。“據我所知，我們楚家和您也沒什麼新仇舊恨。您怎麼就看不上我們楚家了呢？”
楚家。
華夏商界頂級豪門。
老爺子在當年，更是紅牆內最有權勢的男人。
如此豪門。
如此底蘊深厚的楚家。
她董研，憑什麼看不起？
又有什麼資格，看不起？
楚雲的表情，是有些複雜的。
但既然人家這麼說了，自然是有她理由的。
楚雲也只是很合理地詢問了一句。
態度還算溫和。
“這一戰。在海內外來看，都是你楚雲的封神之戰。”董研淡淡掃視了楚雲一眼。“現在的你，在海內外都擁有了極高的知名度，威望。甚至有海外媒體，將你視作新世紀戰神。”
“你火了。也紅了。不論是在海外，還是華夏。”董研淡漠地說道。“就連在紅牆內，你未來的道路，也將是一路暢通的。”
頓了頓。董研直勾勾盯着楚雲：“但我知道。你這一切是從何而來。”
“從何而來？”楚雲好奇問道。
“是那近萬名華夏戰士，用鮮血澆築的。是你父親，用華夏戰士的生命，醞釀了這場陰謀。”董研冷冷說道。“我不僅看不起你。也看不起你的父親。更看不起你們楚家。”
“那麼多戰士都犧牲了。死了。”董研寒聲質問道。“你楚雲，爲什麼沒死？你父親楚殤，爲什麼沒死？你們的命，真的有那麼高貴嗎？你們楚家父子，真的有那麼值錢嗎？”
楚雲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
他的底線，被觸動了。
董研的話，也刺痛了他。
他這一戰，是爲國而戰。
是爲民族而戰。
可在她董研的眼裡。
他楚雲這一戰，卻是爲了他自己。
甚至抨擊他楚雲，是踩着那犧牲的戰士，一步登天。
這對楚雲來說，是無法理解的。
也完全不能接受。
“如果沒有這場戰爭。如果你不是因爲這一戰而封神。這一次的談判，你有資格參加嗎？你會成爲全權代表嗎？”董研質問道。
楚雲聞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氣。
良久之後。
他又再度吐出口濁氣。緩緩說道：“董部長，您知道嗎？就您剛纔輕描淡寫所說的這些話。基本上否定了我的整個人生。包括我曾經做過的一切。未來要做的一切。”
“你可以反駁我。”董研淡淡說道。“如果你有足夠的反駁理由。我願意聽你狡辯。”
“我不需要反駁。也不會狡辯。”楚雲搖頭說道。“我楚雲做人做事，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只做我想做的。”
“我本來也沒打算和你攤牌。”董研說道。
“那我們還是得同心協力，來進行未來的談判。”楚雲從容不迫地說道。“我希望董部長不會因爲對我個人的看法，而影響我們接下來與帝國的談判。”
“放心。我的職業精神不允許我在公事上出現私心。”董研很平靜地說道。“我做這件事，是代表華夏，代表國家。而不是代表你們楚家。”
楚雲聞言，沒有追問什麼。
只是主動地伸出手，平靜道：“那就期待我們合作愉快。”
董研卻並沒有伸手。
她甚至有些厭惡地掃視了楚雲的手一眼：“我不想和這隻沾滿鮮血的手握手。”
看起來。
董研對楚雲的成見，是極深的。
深到楚雲不論如何解釋，乃至於辯解，都沒辦法讓董研對自己有所改觀。
當然，就像楚雲所說的那樣。
他做任何事兒，都沒打算讓旁人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更不需要。
他只是在做自己應該去做的事兒。
想做的事兒。
除此之外。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上車後。
陳生注意到了楚雲那複雜的表情。
忍不住詢問道：“董部長似乎對你沒什麼好感。”
“何止沒有好感，簡直把我踩在腳底下蹂躪了一遍。”楚雲玩味地說道。
“嗯？”陳生表情陡變，非常不滿地說道。“她憑什麼？憑她背後有屠鹿支持？還是她認爲，她對這個國家的貢獻。比你更大？”
“可別提貢獻了。”楚雲搖搖頭。“在董部長眼裡。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貪圖功利。追求權力和虛名。我的雙手，是沾滿了鮮血的。我應該死在戰區，而不是在紅牆內與那羣大人物觥籌交錯。”
聽楚雲這麼說。
陳生的表情也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爲什麼會這麼酸？”陳生皺眉問道。“這究竟是她個人的態度。還是紅牆內外，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有類似的想法？”
“如果是後者。那你現在的處境，可就不太妙了。”陳生語重心長地說道。
“無所謂。”楚雲搖搖頭。“我既不在意他們對我的看法。也不關心未來會不會成爲伏筆。”
頓了頓。楚雲眯眼說道：“我只想把我應該去做的事兒，全部做好。”
“董研對你有那麼大的成見。她是真的僅僅因爲這些。還是有其他的私心？”陳生問道。“如果真的只是爲了國家，而看不起你。那倒勉強還能理解。如果有私心的話——”
陳生猶豫了一下：“這或許會影響你未來在華盛頓的談判。”
“走一步看一步。她總會露出最真實的一面。”楚雲說道。
陳生啓動轎車。忍不住點了一支菸。玩味道：“我本來以爲這一戰之後。你應該可以稍微放鬆一些。在紅牆內的道路，也會好走很多。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拿這種東西來噁心你。甚至噁心你們整個楚家。”
“楚殤的存在。本就是一把雙刃劍。”楚雲說道。“這場戰役，是因他而起。而我是他的兒子，現在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楚雲眯眼說道：“她想要詆譭我。想要噁心我。甚至抨擊我的雙手沾滿鮮血。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可以理解。”
陳生反問道：“她甚至否認了你在戰區所做的一切？”
“那就是根本所在。”楚雲說道。“她甚至不惜最惡毒地認爲，那一戰。是楚殤爲我鋪下的局。”
“這個老女人！”陳生不快道。“簡直就是一個心胸狹隘之極的八婆！”
“禮貌一點。”楚雲神色平淡地說道。“她畢竟是我未來的合作伙伴。也是提供專業技術的副手。當我生氣的時候，當我憤怒的時候。我還得指望她幫我勸架，熄火的。”
轎車一路開往小區。
明天。他將作爲最高代表乘機前往華盛頓。
整個代表團的人數，有接近百人。
他們是乘坐專機過去的。
而且是有專人接待的。
楚雲對過去之後的事兒，並不是很關注。
畢竟真正的談判，還在三天後。
而且是一場會持續至少三天的談判。
談判的細節內容，非常的複雜。
李琦在專機上，就非常有耐心地向楚雲介紹了一些重點談判內容。
“我們是掌握了一些關於亡靈軍團的資料的。而這些資料，都是與帝國息息相關的。”李琦說道。“這將是我們第一個向帝國展開的話題。也算是有敲打警示的作用。”
“掌握的證據足夠嗎？”楚雲問道。“如果夠，爲什麼不直接攤牌？”
“攤牌又有什麼意義？”董研反問道。“就算楚老闆在談判桌上大發雷霆。甚至抖露出一些經典的反對臺詞。我們也並不能藉助這些簡單的證據，而進行所謂的制裁。”
“說到底。這些證據並不夠將帝國與亡靈軍團完全合併。也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亡靈軍團就是帝國指揮的。”董研平靜地說道。“關於改造人。很多國家都有這方面的投入與研究。包括華夏，也不例外。”
事實上。
亡靈軍團的皮膚組成，也並非全部都是白人。
既有黑人，也有亞洲人。
這樣的一個膚色組成。更加無法直接與帝國聯繫起來。
楚雲聞言，也並沒有在意董研那明顯有些極端的態度。
就連李琦，也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
不過楚雲沒有聲張。他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畢竟。在這三人組內。楚雲纔是真正的領導。
一切局面，都需要由楚雲來把控。
可他的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好奇的。
楚雲明明已經是紅牆實權派。
而且背後的勢力，強大到令人忌憚。
就連李北牧和屠鹿，都對他格外的青睞。
這董研是不是腦子抽風了？
幹嘛開口就說擠兌的話語？
而且還那麼難聽？
她想幹什麼？
這還沒到帝國呢，就當先發難，太不會做人了吧？
“那就按照既定計劃來談。”楚雲微微點頭，也沒有刨根問底。話鋒一轉道。“這場談判的內容，會對外公佈嗎？”
“會選擇性對外公佈。部分可以公佈的，會公佈。但絕大多數，都將列爲機密。”李琦耐心解釋道。“畢竟是高層直接對話。總會有些不方便透露的內幕和機密。”
“如果我希望全部對公衆公佈呢？”楚雲反問道。“反對聲音會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