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至暗時刻。
楚雲走出了被摧毀成殘垣斷壁的市政廳。
楚中堂、葉選軍等人都在警戒線外等候着。
可當他們從楚雲嘴裡得到答案之後。
臉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甚至陰鬱之極。
全死了？
死絕了？
這一死。
毀掉的可不僅僅是整個市政廳。
更是整個明珠城的秩序。
“今晚，紅牆會委派一個團隊過來暫時接管明珠城。這是明珠城的地震。同樣，也是紅牆的地震。”楚中堂說道。
這是他分析的。
也是即將發生的。
明珠城的高層，死傷殆盡。
即便僥倖不在裡面的，恐怕也會受到極大的心理創傷。暫時難以勝任工作。
再加上明珠城是共和國驕子。
是整個華夏，乃至於整個亞洲的金融重鎮。
其政治地位，是不言而喻的。
誰來。誰有資格來。
誰能勝任這樣的工作。
對紅牆，都將是極大的考驗。
對這批人的甄選，也將是工作重心。
畢竟，未來的明珠城需要經歷怎樣的修復。
又如何讓明珠城的市民，再一次獲得安全感，幸福感。
這都是考慮的重心。
楚雲沒有心情考慮這些。
此刻的他，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會議室內的那一幕，他到此刻也難以釋懷。
內心的憤怒，同樣無法消失。
“收拾一下。”
楚中堂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深深看了楚雲一眼：“連夜回京。”
“回京做什麼？”楚雲問道。
“天網計劃，已經正式啓動。今早十點，紅牆會組織一場新聞發佈會。你要上臺講話。”楚中堂點了一支菸，情緒也是十分的壓抑。“這是一場面向全世界的發佈會。你或許會面臨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人的詢問。甚至是質疑。而他們的背後，都是一個個國家在撐腰。在支持。”
楚中堂擲地有聲地說道：“這同樣是一場充滿肅殺之氣的殺局。你能穩住。華夏，就能暫時性地穩住。”
“我說的這些，你能明白嗎？”
楚雲聞言，沒想到如此重擔竟然會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點頭說道：“我盡力而爲。但我不保證我不會發作。”
“在環境允許的情況下，你可以發作。”楚中堂親口叮囑道。“但要分時機，分場合。”
“至暗時刻，已經降臨。”楚中堂說罷，親自安排車送他前往機場。
時間來得及。
但回京之後。楚雲肯定還要經過各方面的考驗。
如此重要時刻，他不可能毫無準備地上臺。
紅牆，也絕對不會打一場毫無把握的戰。
尤其是。這場發佈會，不僅面相全世界。
更是面相全國民衆。
如何，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如何，才能進行一場完美的收官？
未來，又將如何與那八千餘登陸華夏的亡靈戰士作戰？
這都是紅牆需要考慮的。
也必須與楚雲私下探討的。
而且這些話題的探討，甚至不是屠鹿或者李北牧可以進行技術指導的。
必須由專人出面推敲細節。
抵達機場後。
楚雲很迅速地通過安檢，並坐上了飛機。
因爲情況特殊。
這趟航班，近乎是爲楚雲單獨列出來的。
可見此次事件的嚴重性。
可讓楚雲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當楚雲坐上飛機，打算稍微休息一下，爲天亮後的發佈會養精蓄銳時。
他竟然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後排的男人。
這是一個他化成灰也忘不掉的男人！
更是與他有骨血親情的男人。
此人。
正是華夏變故的始作俑者！
楚殤。
一瞬間。
楚雲體內的熱血便翻滾起來。
他目露兇光，直勾勾盯着楚殤：“你還敢現身？”
“我爲什麼不敢？”楚殤很安靜地坐在頭等艙。
腳下甚至換了一雙頭等艙獨有的一次性拖鞋。
他並不在意楚雲那瘋狂的眼神，惡毒的目光。
他同樣沒有關心楚雲的身上，究竟負傷多少。
是否在這兩夜的激戰中，險些喪命在戰場之上。
他似乎更加不在意。
那些已經犧牲的戰士。
被活活憋死的市政廳成員。
“準備去參加發佈會？”楚殤隨口問道。
楚雲咬牙。
第一時間也沒有迴應。
而是一屁股坐了下來。
坐在身後的楚殤，也保持着冷靜與淡然。
似乎並不着急和楚雲交談太多。
航程大約有兩個半小時。想說的想做的，總能說完，總能做完。
“你知道因爲這一戰，已經死了一千多同胞了嗎？”楚雲毫無徵兆地開口。
寒聲質問道。
“我知道。”楚殤淡淡點頭。“而且我知道的細節，比你更多，更全面。”
“你又是否知道。這些人就是因爲你的激進，才死的？”楚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劊子手！是殺人犯！”
“你的理解不夠理性。”楚殤淡淡說道。“但我可以接受你這樣的評價。”
“是的。我是劊子手，是殺人犯。”楚殤輕描淡寫地說道。
“天網計劃已經啓動。華夏未來的時局，必將極其的動盪。這一切，都是你乾的好事！”楚雲目光鋒利地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幹了一件好事。一件對華夏來說，有極大好處的好事。”楚殤神情平淡地說道。
“你真不要臉。”楚雲盛怒之下。
開始動用最原始的嘲諷手段了。
但他的內心，卻已經徹底失衡了。
“你連命都不要。我要臉做什麼？”楚殤這句話，是沒有邏輯的。也是沒有道理的。
但他在說完這番話之後。
卻是緩緩坐在了楚雲的旁邊。
父子二人，並肩而坐。
談話，似乎這才正式開始。
“我有一件東西給你看。”
楚殤說罷。
拿出智能手機，點開了一段視頻。
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楚雲。
視頻內的畫面，是市政廳。
而楚雲不僅瞧見了陳忠。
還瞧見了那羣已經犧牲的市政廳成員。
楚雲一幀一幀地看完了視頻。
還沒看完，他的眼中，便盈滿了熱淚。
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低沉。
那是陳忠臨死前的宣言。
是對市政廳成員的動員。以及鼓舞打氣。
“你爲什麼會有這段視頻？”
楚雲的反應極快。
眼神陰冷地掃視了楚殤一眼。
一股肅殺之氣，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