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的一番言論。
是慷慨的。
更是激昂的。
他這番話,並不是要傳遞到外面去。
他只是要告訴他的部下。
告訴被囚禁在市政廳內的這羣領導。
人固有一死。
但作爲官方代表。
作爲這座城市的領導者。
他們不應該死的如此沒有骨氣。
他們應該站着死!
他們死的,不是沒有價值的!
他們代表的,是這座城市。
更是這個國家的官方!
與其怯懦的死去,不如堂堂正正,像個爺們一樣死去!
陳忠的話,敲醒了這羣領導的血性。
他們未必每一個人都可以坦然面對死亡。
但在領導的這番動員之下。
不少人的眼神中,有了光芒。
他們逐漸適應了當前的局面。
他們也知道,如果註定不能活着離開。
那麼驕傲的死去,像個爺們一樣死去。
的確是最好的結局。
當下。
他們唯一還需要克服的,就是對死亡的恐懼。
就是——如何才能像一個爺們一樣。縱然身死,眉頭不皺。
“同志們。”陳忠眼神堅定地掃視衆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準備好,爲國捐軀了嗎?”
“準備好了!”
有人高呼。
更多的人,開始高呼。
他們的嗓音,是顫抖的。
他們的神經,是緊繃的。
可當國家面臨危難時刻。
他們能做的,只是盡力而爲。
哪怕只是綿薄之力。
“縱然我們身死!”陳忠用更鋒利的目光掃視那羣亡靈戰士。“他們!”
“也一定會陪葬!”
轟隆!
市政廳外,陡然響起了轟鳴聲。
那是強攻的號角。
整個主建築都晃動起來。
地面顫抖。
不少人都有些站立不穩,踉蹌起來。
“開始了。”
陳忠知道。
這是明珠官方發起的強攻信號。
外面,必定早已經被官方戰士團團包圍。
之所以一直熬到現在。
就是在想辦法如何才能營救這羣明珠城的高級領導。
但現在。
天已經快亮了。
城市的封鎖,也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更不能沒有秩序地野蠻運作。
結束這一切。
是官方,乃至於紅牆的首要任務。
如果營救失敗。
那唯一的手段,就是強攻。
哪怕犧牲所有市政廳的官員。
也一定要消滅所有亡靈戰士。
這是沒有退讓的一戰。
也是必須要打贏的一戰。
不論是明珠城內的亡靈戰士。
還是在全國各地登陸的亡靈戰士。
不論他們手握怎樣的要挾條件。
不論他們是否擁有絕對的戰鬥力。
只要他們現身,必將被徹底摧毀。
哪怕因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國家,別無選擇!
槍聲響起。
在瞬間擊潰了不少女同志的心理防線。
她們蜷縮在同事的身邊。
臉上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但接下來的場面
亡靈戰士沒有讓他們親眼見證。
而是在數十名亡靈戰士的催促之下。
所有人,被關押在了一間絕對密封的房間。
所有人,都齊聚在這兒。
一個都不少。
門窗,被封死了。
就連早前建築的通風口,也完全是密封的。
房間內,沒有任何一盞燈是開的。
甚至沒有通電。
在最後一名亡靈戰士離開房間之後。
在伴隨房門咔嚓一聲,徹底封鎖上之後。
屋子裡,一片漆黑。
有驚恐聲。
有粗重的喘息聲。
不安的恐懼,瞬間瀰漫在每一個人的內心。
屋子裡安靜極了。
安靜得根本聽不到屋外的任何動靜。
之前明顯極爲轟隆的槍炮聲。
此刻也絲毫聽不見。
這詭異的氣氛。
這令人發毛的漆黑環境。
讓陳忠意識到了什麼。
是的。
這房間是絕對密封的。
甚至是,與世隔絕的。
很快。
有人的呼吸愈發沉重。
他們開始敲打房門。
甚至撞擊牆壁。
他們開始瘋狂了。
也開始抓狂了。
他們知道,在這哪怕足夠容納三百人的會議室內,一定撐不住多久,就會窒息而死!
一間能夠如此隔音的會議室內。
一間沒有絲毫通風口的會議室內。
又能夠供三百人呼吸多久?
“冷靜!”
陳忠沉聲喝道:“你們越着急,越恐慌。死的越快!”
此時此刻。
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
只要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儘可能小口的呼吸,均勻的呼吸。
或許才能等到官方戰士的救援。
否則。當這一場強攻結束之後。
他們,也必將活活窒息而死!
陳忠的權威還是在的。
衆人對他的敬畏之心,也還是存在的。
他們終究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大人物。
在搞清楚這裡的環境之下。
並在陳忠的訓斥與警告之後。
大部分人開始保持冷靜。
並努力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均勻。
他們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活着離開。
但這樣的辦法,的確就是最好的辦法。
也是能延長自己生命的辦法。
陳忠也在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他害怕死亡嗎?
他功成名就,哪怕是在紅牆內的名聲,也是極好的。
未來的仕途,更是不言而喻。
他還有大好前程。
未來,也必將站在更高的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但現在,意外發生了。
儘管這是所有人都不願發生的意外。
但意外又豈會隨人願?
他頂着極大的壓力安撫着部下。
可他的內心,又何嘗能夠做到絕對的冷靜?
他還有太多太多的宏願、抱負。
他至少還需要二十年,才能完全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可現在。
他只能聽天由命。
他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無法拯救這羣對自己言聽計從的部下。
他感到極度的無力。
身邊的部下,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有的內心不夠冷靜的人,甚至已經斷氣了。
容納了三百人的會議室內。
絕對密封,不通氣的會議室內。
空氣會逐漸的稀薄。
直至無法供給人類的心臟正常跳動。
陳忠,也感覺意識有些模糊了。
他背靠着牆壁。
肢體發麻。
大腦彷彿漿糊一般,極其的混沌。
他的視力開始變得模糊。
儘管在這漆黑的會議室內,也一直都不太清晰。
但此刻的模糊,並非外界帶來的。
而是大腦供血不足導致。
是生命特徵急速下降導致。
陳忠的身軀,逐漸疲軟下來。
但視線,卻一直望向大門口。
他知道。那已經不是一扇單純的大門。
外面,也絕對有更多加強工程,阻止他們的逃逸,或者逃出生天。
真的,要死在這兒了嗎?
真的,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