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小我，也並非領袖自己。
而是犧牲小部分人，爭取大部分人的利益。
這聽起來，是一個非常難做的決策。
甚至在很多場合，很多環境之下，都沒有一個正確答案的決策。
無數人，會代入到小部分人身上。
哪怕再理性的人，也很難作出這樣的決策。
因爲他們自認爲，沒權力也沒資格去掌控少部分人的命運。
但領袖，必須有。
也一定要有。
在如此環境之下。
是容不得婦人之仁的，也必須立刻做出選擇。
當斷不斷，必將遭受更大的損失與傷害。
楚雲仔細聆聽着母親的闡述。
和父親一樣。
在這方面的態度，她和楚殤是保持高度一致的。
做領袖，必定要冷酷與堅定。
在關鍵時刻，敢爲人先。
楚雲陷入了沉默。
而且沉默了長達一分鐘。
“你還有別的事兒嗎？”電話那頭的蕭如是問道。
“沒有了。”楚雲搖搖頭。
他最想找老媽討論的，就是應不應該強攻。
強攻對楚雲來說，影響力太大。
他很難下決策。
哪怕這也並不需要他親自下決策。
可只是過腦想一想，他就覺得很窒息。
“掛了吧。”
蕭如是很淡然地掛斷了電話。
也沒給楚雲再墨跡的機會。
只是掛斷電話之後。
她卻緩緩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來。
此刻。
已經是深夜時分。
她卻並沒有睡養生覺的意思。
起身後。
蕭如是走出了房間。
她沒去找住在樓下的蘇明月。
反而是獨自行走在小區內。
老和尚已經回國了。
在楚雲前腳趕回燕京城之後。
他也後腳跟回來了。
他知道明珠城發生了大事兒。
他甚至在第一時間，就想趕往明珠城支持楚雲。
但他卻被蕭如是攔下了。
理由只有一個：這是楚雲自己的人生。沒人有理由幫他走。
哪怕是幫助，也不行。
“今晚的明珠城，將面臨生死之局。”老和尚來到蕭如是的跟前，抿脣說道。“不出意外，強攻是唯一的解決方案。流血事件，也將成爲不可避免的最終方案。”
“我知道。”蕭如是淡淡說道。“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華夏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很早之前是多早？”老和尚乍舌地問道。
“至少十年前。”蕭如是說道。
“您這麼早，就預料到了今天？”老和尚匪夷所思。
“這不是預料。”蕭如是淡淡搖頭。“而是根據種種數據總結分析出來的。”
“什麼數據？”老和尚問道。
“華夏經濟逐步走高。帝國在全球的影響力，持續下滑。”蕭如是說道。“當帝國的霸主地位逐漸被動搖的時候。他們必將作出戰略調整。也必將——鋌而走險。”
如何鋌而走險？
毀掉那個威脅霸主地位的存在。
那個在東方，徐徐升起的巨龍！
這，就是蕭如是總結分析出來的。
再加上她手中所掌握的一些情報，一些信息。
乃至於一些所謂的黑幕內料。
都能夠讓蕭如是總結出這樣的答案。
“按照您的意思。楚殤只是推波助瀾，而並非始作俑者？”老和尚問道。
“他比我瞭解的更多。”蕭如是說道。“他知道，有些東西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不能避免，那就正面去對抗，去激發——”
“激發？”老和尚遲疑地看了小姐一眼。
“是的。激發。”蕭如是平靜地說道。“和平年代。什麼東西最能激發人心？最能引發共鳴？”
“什麼？”老和尚不懂。
他當然也不會懂。
他只是一介武夫。
他又豈會了解人心，瞭解那麼多政治立場？
“戰爭，民族尊嚴。”蕭如是說道。“以及與國家共同存在的——憤怒！”
當這三樣，同時降臨在一個國家的時候。
是能夠激發某些東西。
甚至喚醒某些東西的。
蕭如是眯眼說道：“這件事，應該能喚醒紅牆內的某些人。也應該——會喚醒這個國家習慣了數十年的慣性思維。”
老和尚其實是有些懵的。
他也不太理解這所謂的激發與喚醒。
但既然小姐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正確的。
老和尚會無條件遵循，以及支持。
“您說了這麼多。”老和尚好奇問道。“我們接下來，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下呢？”
“準備什麼？”蕭如是反問道。
“這場戰，太重大了。甚至會動搖國之根本。如果失敗——如果真的啓動了天網計劃。那華夏的百年建樹，也將遭遇極大的重創。”老和尚解釋道。
“不論是個人還是國家。”蕭如是說道。“都是在不斷面臨挫折的過程中，逐漸走向強大。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我們什麼也不用做。我們也做不了什麼。”蕭如是說道。“真要想做什麼。也是今晚過後。”
“如果失敗了呢？”老和尚問道。“如果真的啓動了天網計劃。那我們就算想做什麼，似乎也來不及了。”
“任何時候都來得及。”蕭如是說道。“除非什麼都不想做。”
老和尚聞言，沒有再多問什麼。
他知道小姐是輕易不會改變態度的。
她決定的事兒，也必將堅持到底。
只是這一次，關乎的不僅僅是楚雲。
還有整個國家。
紅牆那邊的大鱷，這兩天也持續在與蕭如是通話。
哪怕是屠鹿，也親自給蕭如是致電。
想從她這兒獲取一個能夠讓內心得到安寧的消息。
但蕭如是說的並不多。
也沒做什麼很特別的叮囑。
她對所有人都說過一句大同小異的話。
“不論是一個國家還是一個人，在走向強大的時候，總會面臨陣痛。扛過去了，將迎來全新的自己。而如果抗不過去——”
後半句，蕭如是不必說。
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答案。
能和蕭如是電話溝通，甚至私下打交道的。
哪個不是最頂級的大亨？
他們豈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但光是蕭如是的這番話，並不能打消衆人的顧慮。
夜幕深沉的夜晚。
屠鹿很意外地親臨小區。
見到了正在人工湖旁吹風透氣的蕭如是。
他神情凝重地走上前，站在了蕭如是的面前。
“蕭老闆。我還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