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中年紳士的邀請,楚雲也沒有客氣。
徑直坐上車後,轎車緩緩前行。
這不是楚雲第一次來莫城。
但他對這座城市依舊感到陌生。
上一次來,已經是八年前了。
那時候,他還是軍人。還是帶着任務來的。
而此次前來,僅僅只是爲了見楚殤一面。
當然,這見面過程中會發生什麼。
楚雲又會收穫到多少消息。
他並不清楚。
此刻。
他對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挺有興趣。
開口問道:“你跟了我父親多長時間?”
“快二十年了。”中年人神色從容地說道。臉上不見喜怒。
“跟了那麼久,你應該很瞭解我父親,對嗎?”楚雲旁敲側擊地說道。
“做下人的,不需要對老闆太過了解。”中年人微微搖頭,說道。“只需要做好老闆吩咐的事兒,就夠了。”
“那你認識秋楚笙還有溫玲嗎?”楚雲隨口說道。
他注意到了。
中年人似乎和溫玲他們一樣。
極少在自己面前談論有關父親的一切。
當然,秋楚笙是個意外。
他的心思很多。
甚至被溫玲評價爲心術不正。
他甚至可以說是父親的小弟中,最願意談論父親的角色了。
但即便如此,他所能向楚雲提供的,仍然不算太多。
“認識。”中年紳士點點頭,說道。“但不熟。”
“不熟?”楚雲調侃道。“不都是爲我父親做事嗎?你們之間就沒有合作關係嗎?”
“我負責莫城。他們負責北美。區域不一樣。也沒什麼太多合作的機會。”中年人搖頭。
“這麼說來。閣下還是莫城的負責人?”楚雲微笑道。
“只是爲老闆做事而已。”中年人說罷,話鋒一轉道。“我叫唐澤志。楚少可以隨意稱呼我。”
“早幾年,我還可以稱呼你一聲唐叔。現在我已經爲人父了。這麼稱呼你,感覺是佔便宜了。”楚雲搖搖頭。笑着說道。“叫你唐哥吧。”
“楚少不必這麼客氣。”唐澤志抿脣說道。“你是我老闆的長子。而我,只是老闆爲老闆工作的下人。”
“我父親在哪兒?”楚雲跳開了話題。好奇問道。“他來莫城,是有什麼目的嗎?”
“老闆的事兒,我不會主動去問。除非老闆想讓我知道。”唐澤志說道。“我只知道,老闆想見你。別的,一概不知。”
“你和溫玲一樣,嘴巴都很嚴。”楚雲笑了笑。說道。
“做下人的,話不應該太多。”唐澤志說罷,開始沉默起來。
而轎車,也始終保持着勻速前進。
當轎車開往一座佔地面積極廣的別墅區時,楚雲再一次忍不住唏噓說道:“這是我父親在莫城的常住地?”
“只是老闆的房子之一。”唐澤志說道。“老闆在莫城的產業很多。可以說是富可敵國。”
莫城的房產,肯定沒紐約那麼昂貴。
但楚雲粗略算了算。這兒離莫城的紅場很近。
而在離紅場很近的地方。竟然能夠圈下這麼大一塊地蓋房子。
手段可見一斑。
楚雲在唐澤志的引領下,徑直來到了別墅的主建築。
一層大廳很開闊。
視野也極佳。
當楚雲置身主建築的一層大廳時。
桌上擺滿了莫城的當地美食。
此刻,也差不多到了晚餐時間了。
唐澤志親自將楚雲帶到餐廳,抿脣說道:“老闆馬上就過來。楚少可以先吃。”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餐廳。
偌大的主建築一層,竟只剩楚雲一個人。感覺格外的清冷與孤寂。
唐澤志是說讓楚雲先吃。
但楚雲這麼點禮貌還是有的。
主人還沒來呢。當客人的,哪有先吃的道理?
約摸着等了半小時。
楚殤一如既往地沒什麼時間觀念。
每次都爲了彰顯他的大人物身份,不是遲到,就是無休止地等待。
桌上的飯菜都涼透了。
楚殤這才姍姍來遲。
他徑直走來。坐在了楚雲的對面。
也不知是有些口渴還是如何。
他端起一杯酒,接連抿了兩口。方纔把注意力放在楚雲的身上:“怎麼沒吃?”
“不餓。”楚雲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楚殤聞言,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他似乎有些餓了。
吃起來也沒有太注重自己的形象。
當然,楚殤吃東西並不快。
他從小接受的楚家教育,也沒讓他淪爲一個吃貨。
楚雲是因爲從小有強烈的叛逆心,所以吃東西纔會格外的風捲殘雲。
當然,從軍的那些年,也養成了他狼吞虎嚥的個性。
戰場上,吃飽只是爲了生存,而不是享受美食。
就像與敵人拼刺刀的時候。
漂亮的招式,並不如短平快的殺招更有效果。
見楚殤吃的香甜。
楚雲的肚子也忍不住瓜瓜亂叫。
他在飛機上折騰了近十個小時。
雖說飛機餐也提供了三餐,可楚雲基本沒怎麼吃。
此刻也僅僅是因爲見楚殤有些心情複雜。
所以纔沒有第一時間感受到肚子的需求。
如今,楚殤當面吃得香甜。
楚雲也有點忍不住了。
他抓了一根紅腸扔進嘴裡。用話題來掩飾自己行爲上的違心:“這次主動見我,是想要和我分享什麼嗎?”
楚殤聞言,卻沒有說話。
他依舊很專注地用餐。然後淡淡搖頭。
彷彿是在告訴楚雲一個道理:食不言。
這是楚家的家教。
也是老爺子曾經對楚雲提過的要求。
只是他不聽,不服而已。
直至楚殤吃飽喝足。
他才拭擦了一下脣角,擡眸看了眼被晾在一旁的楚雲:“如果你從小跟在我身邊。你不會這麼沒家教。”
楚殤教育孩子。
也不會像老爺子那麼仁慈。
哪怕看起來,老爺子已經足夠嚴厲了。
甚至到了刻板冷酷的地步。
但對楚殤來說,楚雲之所以養成現如今的性格。
依舊是老爺子仁慈所致。
可面對楚殤這樣一番話。
在他面前習慣了逆來順受的楚雲,卻有些被激怒了。
他冷冷掃視了楚殤一眼:“既然你提到了家教這個問題。”
“我也很想問你楚殤一句。”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一個當兒子當不稱職,當老子當不稱職的人,你的家教從何而來?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家教問題?”
楚雲這番話,是惡毒的。
也是鋒利的。
但楚殤並不因此而憤怒。
他很平靜地聽完楚雲的抨擊。
神情不變地說道:“我說的,是我的家教。和你的家教,是兩回事。”
“家教就是家教。都是一回事。”楚雲沉聲說道。
楚殤沒打算繼續和楚雲探討這個問題。
他早就發現楚雲在某些問題上一旦執拗起來,是非常倔強的。
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說說你對這次事件的看法?”楚殤岔開了話題。
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他似乎不記得上次在八號與楚雲的決裂了。
彷彿在他楚殤眼中。
那場事件,根本不值一提。
過去就過去了。
連記住的意義都沒有。
“帝國內政事件?”楚雲問道。“還是天使會對你宣戰?”
“都可以說。”楚殤點了一支菸,目光平靜的問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關係重大。不僅對整個帝國有影響。對華夏,也會產生牽連性。”楚雲深深看了楚殤一眼。“對你的影響,也會是巨大的。”
“對我?”楚殤反問道。“你從何得出這樣的結論?”
“如果你輸給天使會,輸給傅家。”楚雲說道。“你將徹底成爲華夏的罪人。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也都想白費。未來,你如何面對死去的薛老?以及你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傷害過的人?”
“你說的這些,沒有任何因果關係。”楚殤說道。“我做的事兒,也沒有和任何人形成交易關係。”
“另外。”楚殤輕描淡寫地抽了一口煙,薄脣微張道。“我不知道是誰給了你暗示還是明示。這只是一場較量。而不是戰鬥的全部。”
“誰說我這場輸了。就會成爲罪人?難道我贏了。在紅牆某些人眼裡,就不是罪人嗎?”楚殤反問道。
“你看的倒是通透。”楚雲眯眼說道。心情卻是有些複雜而意外。
聽楚殤這話。
即便他輸給了傅家。
他也依舊還有足夠的資本繼續下去?
那爲什麼自己蒐集的情報,卻並非如此?
是誰在騙自己?
或者說,那些給自己傳遞消息的人,根本不夠了解楚殤?
也不確定,他究竟有多麼強大的實力?
“等下會有一個客人過來。”楚殤平淡地說道。“你可以認識一下。”
“什麼人?”楚雲很好奇。
值得楚殤親自推薦的大佬。會是何妨神聖?
“伊萬諾夫。”楚殤淡淡說道。
楚雲聞言,眉頭卻是猛然一皺。
竟然是這個被譽爲莫城第一戰將的猛人?
三年前,此人曾公開向帝國喊話:有空,可以一戰。
此番言論,曾震驚世界。
也從側面體現出了伊萬諾夫的超強底蘊和實力。
作爲莫城唯一的五星上將。他在全球軍界的影響力,都是超然的,是巨大的。
今晚。
此人竟會親自前來拜訪楚殤?
楚雲的心情,異常複雜。
也愈發看不懂楚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