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生聞言,略微思索了一下楚雲這番話的潛臺詞。
良久之後,他猛然擡頭,望向楚雲道:“你的意思是,李星辰根本不是他哥的對手?李北牧什麼時候失去耐心了,就會收拾他?”
“我可沒這麼說。”楚雲聳肩道。“我只是單純的認爲,李北牧或許沒薛長卿更沉得住氣。你想想,一個年近百歲的老人,他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他會因爲現在這點混亂局勢,就坐不住嗎?”
“李北牧如果先出手,那他第一個要收拾的,可能就是李星辰了。”陳生說道。
“到那時,混亂的局勢必定會平息。”楚雲說道。“說到底,這終究只是一場屬於李北牧和薛長卿之間的鬥爭。李星辰,或許會左右局勢,但他一定不是最後的大贏家。”
“即便如此。他爲了達到自己的野心,也一定會全力以赴。”陳生說道。
“所以我才說,薛長卿不愧是活成精的老狐狸。他對人性的洞悉,已然達到了極致。”楚雲說道。“明知是被利用,李星辰也無法拒絕。明知他無法成爲最後的贏家。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都會拼下去。都會爲了自己的野心。與李北牧鬥下去。”
陳生點了一支菸,若有所思道:“那我們現在,就坐等李家兄弟打擂臺?”
“有戲看爲什麼不看?”楚雲反問道。“你很想當男主角嗎?很想成爲故事中的一員嗎?”
陳生吐出一口濃煙,說道:“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你去幫我做一件事。”楚雲神秘地說道。
“做什麼?”陳生問道。
“幫我去找我姑姑。”楚雲說道。
陳生滿臉困惑。
“之前不是說不必主動去找嗎?”陳生好奇問道。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了。”楚雲抿脣說道。
“哪方面的時機?”陳生問道。
“與我父親有關的時機。”楚雲耐人尋味地說道。
“不懂。”陳生搖頭。
“我父親還活着。”楚雲眯眼說道。“而且我隱隱有一種預感。我父親,應該很現身了。”
“把這話傳給我姑姑。他或許會考慮回國。”楚雲說道。
“那我今晚就出國。”陳生說道。
“早去早回。把話傳到就行了。至於我姑姑回不回。不必強求。”楚雲叮囑道。
“怎麼強求?是你能強求,還是我有這能力?”陳生斜睨了楚雲一眼。
“你的話越來越多了。”楚雲冷冷說道。“我遲早打爛你的嘴巴。”
……
紅牆局勢驟變。
本來逐漸萎靡的李星辰,忽然成爲如日中天的大人物。
在與李北牧會面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親自來到了官家。
官驚雷,是他第一個要找的盟友。
也可以正大光明去見的盟友。
當二人坐在官家客廳,喝着茶,抽着煙,進行眼神對視時。官驚雷的眉宇間,閃過一抹振奮之色。
“沒想到。局勢竟會如此的峰迴路轉。”官驚雷吐出口濁氣,神色輕鬆地說道。“薛老,竟會把你捧爲長老會的新一代掌門人。”
“我也沒想到。”李星辰說道。
“外面現在對你的議論,或許比你當初登頂時,更多吧?”官驚雷唏噓道。
“的確如此。”李星辰說道。“今天,大概是我人生的頂峰,也是全新的開始。”
“你知道薛老爲什麼會捧你嗎?”官驚雷意味深長地問道。
“我知道。”李星辰點頭。
“但你依舊還是答應了。”官驚雷緩緩說道。
“你明知你兒子的死,未必能換來楚雲的死。你不也還是答應了嗎?”李星辰說道。
“我沒得選。局勢所迫。”官驚雷搖頭。
“我也是。”李星辰說道。“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又何必給薛老當打手,當炮灰?但不論如何,薛老終究還是給了我希望。給我開出了我拒絕不了的條件。”
頓了頓,李星辰擡眸看了官驚雷一眼:“你呢?怎麼說?”
“我當然是義無反顧地和你站在一邊。”官驚雷擲地有聲地說道。“你我本都是這紅牆內可有可無的存在。我們的命運,我們的將來,也根本無法靠自己所掌控。現在有了這樣一個機會。我願意試一試。也必須試一試。哪怕輸了,我也不會後悔。”
“但如果真的僥倖贏了。”李星辰的眼中,散發出熾烈的光芒。“這天下,將是我們的囊中物。”
……
李景秀在整理完李謫仙的遺物後。
便全部打包送回了山裡。
李謫仙住了二十多年的那小房子裡。
他本是李北牧的獨生子。
本應該可以繼承這一切的榮光。
可惜,李北牧不是一個願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下一代繼承的人。
他更在意自己的價值。
更享受在自己的時代發光發熱。
至於下一代,至於是否能夠亙古永存。
他不在意。
也沒有考慮過這麼多。
他會爲了李謫仙去做一些父親應該做的事兒。
但如果作爲兒子的李謫仙沒能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李北牧也不會強求。
他只會選擇放棄。
也正因爲李北牧的放棄。釀成了李謫仙的慘案。
走投無路的李謫仙。選擇了自殺式地方案。
也最終,死在了李景秀的手中。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讓他一輩子生活在山裡。”
李景秀抿脣說道。
“如果真的後悔了。當初又何必殺他。”李北牧目光平靜地說道。
彷彿殺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並不是他李北牧這輩子唯一的兒子。
“都說了是如果。”李景秀說道。“他已經下山了。也做了對你不利的事兒。最終,他還想要你死。然後取代你,繼承你的這一切。”
“沒有人可以在你的面前當白眼狼。”李景秀說道。
“你在暗示李星辰?”李北牧說道。
“我會找一個機會殺了他。”李景秀說道。
“在你決定殺他之前,你要考慮清楚。你是否鬥得過何三衝。”李北牧很淡定地說道。“如果鬥不過。死的就是你。”
“那一夜,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李景秀轉身,直勾勾盯着李北牧。“我現在唯一要做的,只是爲你做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