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對今晚這個局的看法,是微妙和複雜的。
他不明白作爲紅牆中生代的領頭羊。爲什麼官世恆非得跟楚雲過不去。
難道是因爲楚雲跟盧家走的太近?
又或者,是官世恆跟楚雲有什麼私人恩怨?
他不懂。
卻也沒問。
有些話一旦說開了,就沒意思了。
他會根據自己掌握的情報去分析,去總結。
但不會主動去問。
問了,也未必能得到真相。敷衍的話,他說過很多,也聽過很多。
忽悠多了,被忽悠多了。
在遇到問題時,他不會迫切的想要得到真相。
因爲他知道,真相往往是最難得的。
“你哥怎麼就和楚雲鬧掰了?”官世恆非常禮貌且關心地問道。
這是關心,甚至不需要官月清正面迴應。
“因爲他最近和盧慶之走的很近。他甚至把盧慶之藏了起來。”官月清出人意表地給出了真相。
至少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沒有欺騙宋靖。
“原來盧慶之人間蒸發,是楚雲乾的?”宋靖意外道。
“嗯。是他做的。而且送去了明珠。派了大量的人保護。”官月清說道。
“爲什麼?”宋靖挑眉問道。“據我所知,楚雲和盧慶之並沒什麼私交。就連和盧老,也不怎麼熟悉。他保護盧慶之幹什麼?”
“而且。爲什麼要保護盧慶之?誰要加害盧慶之嗎?”
既然官月清主動提了。
宋靖自然會配合地詢問。
儘管他對這一切的確充滿了好奇。
可如果官月清不鬆口,他不會強行去問。
“上次在醫院見到盧慶之的時候,他的心情很不好。儘管外表看起來,他掩飾的不錯。但我從他的眼神裡能夠看到一抹陰冷之色。”官月清緩緩說道。“盧家主動聯繫了楚雲。甚至連段阿姨,似乎也參合進來了。”
“段阿姨這件事,我聽說過。”宋靖玩味道。“盧老之前秘密和段阿姨見了一面。看起來,他們達成了聯盟。”
“盧慶之廢了雙腿。他必然不可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官月清說道。“盧老應該是在給自己找接班人。”
“段阿姨是非常不錯的人選。段家本身,也是有一定實力的。”宋靖眯眼說道。“你是說,盧老和楚雲,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
官月清點頭:“應該是的。”
“盧慶之後悔了?甚至在失去雙腿後,徹底失控了?”宋靖問道。“他想報復?”
“他究竟想幹什麼。我們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但楚雲的爲人,你是知道的。他太瘋狂了。如果給足了他利益。他什麼都幹得出來。”官月清說道。“我哥擔心楚雲會幹出不受控制的事兒。所以想提前找他談談。”
略一停頓後,官月清聳肩道:“但談一談的結果,你也看見了。”
“談崩了。”宋靖點頭說道。“我看見了。”
“我哥說了。這件事不用我們操心,也沒必要給你打多餘的招呼。他會搞定。”官月清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似乎真的沒有擔心什麼。
“讓大哥費心了。”宋靖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論如何,盧慶之這雙腿,是我打斷的。”
“他真要報仇,第一個就會找我。”宋靖說道。
他同樣沒有半點擔心。
似乎根本不在意盧慶之所謂的報復。
一個已經廢掉的人,再折騰又能折騰出什麼水花來?
聚會結束。
李謫仙和宋靖同乘一輛車離開會所。
他們平時極少住在紅牆,而是同住在附近的一個小區。
一棟樓。甚至是一層樓的鄰居。
車上。
宋靖把玩着手中的火機,薄脣微張道:“你知道官月清剛剛和我說了什麼嗎?”
“大概能猜到一些。”李謫仙點頭。
“官家一致認爲,盧慶之要復仇。”宋靖眯眼說道。
“腿是我打斷的。如果要復仇,會衝我來。”李謫仙平靜說道。“和官家無關。”
“但和我有關。”宋靖說道。“是我讓你動的手。”
“區區一個盧家,不足爲懼。”李謫仙說道。
“但如果楚雲和盧家聯手了呢?”宋靖反問道。
“也還好。”李謫仙搖頭說道。“我總有一天,會和楚雲碰一碰。早晚的事兒。”
早一點,晚一點。
對李謫仙來說,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分別。
“這就是我和官月清談話的全部內容。”宋靖玩味道。“你信幾成?”
“我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你信不信。”李謫仙說道。
“我嘗試着去相信她。可破綻太多了。關於官世恆的,關於官月清的。甚至關於楚雲的。”宋靖一字一頓道。“剛纔的談話,透露出來的破綻多到我數不過來。”
“在你找出破綻的同時。又得出了怎樣的結論呢?”李謫仙問道。
“不是官世恆和楚雲談崩了。”宋靖眯眼說道。“是官月清和盧慶之談崩了。”
“他們爲什麼會談崩?”李謫仙說道。“盧慶之爲了她,連一雙腿的代價都肯付出。他們有什麼可談崩的?”
“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宋靖搖搖頭。“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
“是回答不了。還是不想回答?”李謫仙深深看了宋靖一眼。
他似乎,猜到了什麼。
宋靖點了一支菸。深吸兩口。
神情,卻變得複雜而凝重。
連李謫仙都能猜到一些。
宋靖又如何猜不到?
在智謀上,他一向比李謫仙略勝一籌。
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與他宋靖有關。
官家的戲,太多,也太足了。
可華夏有句老話,言多必失。
還是在宋靖這樣的聰明人面前抖機靈。
露出破綻是必然的。
被嗅到一些玄機,也是不可避免的。
宋靖吐出一口濃煙,意味深長道:“你越來越聰明瞭。”
“你也越來越沉得住氣了。”李謫仙說道。
“今晚這個聚會,官世恆一方面是要給楚雲施壓。另外一方面,似乎也在給我一些暗示。”宋靖說道。“或者說,給我打預防針。”
“他怕你知道的太突然,會接受不了?”李謫仙問道。
“其實說到底,我不是很在意。”宋靖搖搖頭。“只要不擺在檯面上來,只要不戳在我的臉上,告訴我這一切。並以此噁心我。”
吐出口濁氣。宋靖眯眼說道:“我可以做到大局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