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扣兒和李唯唯都不解地看着李慧。
“我聽說正前大師會抓些有靈性的東西來煉製,據說他手裡的那串佛珠就是那樣煉出來的,而且他還有一個金鉢。據說還是唐僧當年赴西天取經用的!法力無比!是被他偷了他師丈的!只是他法力不夠,不然,那個金鉢沒什麼東西不可以……收伏!”李慧小心地斟詞酌句。不敢妖怪,只說有靈性的東西。但她清楚地看到,李唯唯聽到金鉢和收伏兩個字,小臉刷地白了,盯着空空的茶几。茶几上有東西嗎?明明是空的。她只能疑惑地望一眼又迴轉頭來。
“唐僧用的?”扣兒哭笑不得。怎樣荒唐的世界?如果在以前,有人這樣告訴她,打死她也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她不得不相信。無論如何,那個金鉢是神奇而且有巨大的力量的。如果她那天晚上不是以命相拼,也許李唯唯已經被收伏了!
“不過他偷了他師丈的金鉢,他師丈不找他要回去?”扣兒有些奇怪。
“他的師丈是個道行高深的得道高僧,法力強大,很不出山,也不計較他偷了出來鬼混,據說他如果想收回去,手一伸就可以了。”李慧講得繪聲繪色。扣兒聽了卻更加頭疼。敢情背後還有一個更厲害的?還沒有出過山的?她也許還不怕,那李唯唯那條小貓命不是懸了?恐怕以後要找個地方,隱性埋名,惹不起總可以躲得起吧?
“扯得遠了。”李慧有些心虛的笑。如果面前這兩個小女孩兒真是妖怪,她希望這一番話能讓她們提高警惕,小心一點。正前大師剛入紅塵時可是名噪一時的。金三角請正前大師相過很多店面,正前大師的資料她幾乎全部看過。以前從不相信,這會兒,心裡也不由得有些信了。“你們想一想怎麼應付那些記者吧,下午晚些時候我來接你們。”
李慧走了。李唯唯躺在沙發上,一副可憐巴巴幾乎要哭起來的樣子。樸一之站起來,鎖緊了眉頭。這樣的考驗,是他沒有想到的。這也是金主一手安排的嗎?
“一之,我們有什麼辦法?”扣兒站在他面前。
樸一之伸出手來輕輕攏扣兒黑長的頭髮,又看一眼縮在沙發上的李唯唯,搖搖頭:“我沒有辦法阻止那個和尚,除非他傷害你,不然我不能對他做何事情。我頂多能化出一個平安界,將你們安全地守護在裡面。”
“你不是很厲害?”李唯唯一下子坐起來,嚷着。“你不是能飛?又有魔力。你沒有辦法嗎?”
“我的魔力,只能針對我的世界裡的人,”樸一之搖着頭。“而且,這些問題需要你們自己來面對和解決。我干預不了。”樸一之的目光飄出窗外。他如果一定要干預,後果會很嚴重。
“你參與了,就會怎麼樣?”扣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輕輕攏着他的腰,仰着頭看着他。她知道,他不止是參與了,他還深深地沉溺進來了。
樸一之低下頭來,深邃的眼中有一絲茫然,他擁緊她,搖着頭:“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會永遠消失吧。”是的,他的永遠消失,是金主的心願。可是如果他消失了,金主真的就如願了?樸一之淡淡地笑,這一場賭,不會有輸贏吧?
“你笑什麼?”扣兒一直凝視他。他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放心。他突然就放縱了他的愛,與她纏綿,與她擁吻,與她一起沉醉。
扣兒很開心,可是又有莫名的惶惑,那一種擔憂竟又悄悄浮上來。究竟是什麼讓她覺得無法牢牢把所握自己的幸福?
樸一之不答她,只低下頭來,輕輕地吻她光潔的額頭。扣兒卻在他懷裡微微顫粟起來。她閉上眼睛,兩顆淚珠就從眼裡滾落出來。
他不回答她。只珍惜地吻她。那就是最糟糕的事情。她也許真的把握不住這幸福。而他也控制不了!永遠消失?如果沒有他了,怎麼辦?生活還要繼續嗎?她寧願死掉好了!
“丫頭,別哭。”樸一之感覺到她的顫抖,他更緊的摟住這嬌小柔軟的身子。吸她臉上的淚。他沒有辦法給她承諾。他本該剋制,不動情。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這樣做。愛本來就存在,只是表露與不表露的選擇而已。他從不是束縛自己的人。無論之後有什麼樣的折磨,儘管慢慢襲來好了。此刻有愛包圍。足夠了。
李唯唯在沙發上看着他們擁吻,無奈的嘆氣,站起來,身了一閃,便只留下一條裙子在地上。而樸一之的肩上,趴着一隻黑黑的小貓。
“拜託,有時間再纏綿,先想一想我怎麼才能安全一點啊。”小貓不客氣地跳到兩個人緊貼的身子中間。跳到扣兒的懷裡,喵喵地叫。
扣兒擦着眼角,用手將小貓抱起來。她不想讓人看到剛剛的狼狽樣兒。愛情和幸福,苦惱與憂傷,只是在她和樸一之之間,她不想影響到李唯唯。
“也許有一個辦法。”樸一之將手叉在腦後,悠悠地說。
“什麼辦法?”小貓急切地把尖利的小爪子搭上了他的肩頭。扣兒也瞪大了眼睛。
“還記得那個宮殿裡的小黑貓的雕塑嗎?它的身上有什麼?”樸一之輕輕拉開小貓的爪子。
“一個金色的項圈!”扣兒和小貓幾乎異口同聲叫起來。
“有了那個金圈,你就安全了。”樸一之淡淡地點頭。
“那我是不是立刻去打一個金圈來?”小貓一下子從扣兒身上跳下來,鑽到裙子裡,立刻就變成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她急切的樣子,恨不能立刻就去打一個金圈。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金圈。”樸一之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兩個女子。那個金圈,此刻應該在金主的身邊吧?他身邊有玉主所有的東西,除了他和小貓。
“那要怎麼才能找到?”李唯唯有些泄氣。扣兒輕輕拉過她來。拍着李唯唯的手安慰。她早知道,一定不會那麼簡單的。
“你有一天會遇到,遇到了你就知道了。”樸一之聳着肩。究竟怎樣才能找到金圈,他也不知道。
“那我是不是隻有等死?”李唯唯嘆着氣,無力地坐下。
“我會隨時在你們身邊,結出一個安全界,在這個界裡,修行普通的人,沒法傷害你們的。而且,每多一次玉石的膜拜,丫頭的力量就會提升一個層次。”樸一之悠然地笑:“也許那個時候就不需要我的保護了。”
新聞發佈會如期舉行。門口竟圍滿了粉絲。高舉着兩人的像和“神奇小扣,妖嬈小唯”的標牌,兩人的出現,立刻引起圍觀者的歡呼。會議室中燈火通明,面對滿堂的記者,扣兒文雅沉靜,李唯唯妖豔大方,自然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簡短的致辭講演和宣傳,留下二十分鐘的自由提問時間。由李慧主持。會場立刻活躍起來。很多記者舉起手來。看來都有一大堆的問題希望能問個明白。
有一個記者高高站在椅子上將手舉起來。他這異常的熱情令扣兒有些奇怪。李慧也看到了,微笑着伸手:“業界最有名氣的朱一定記者,請你先問吧。”
朱一定從椅子上跳下來。扣兒很感興趣地看着他。這個人,是第一個報導她的神奇事蹟的人。看起來還不錯,高高大大,一張國字臉,滿有正義感的樣子。也許他那天也是想去捉搶匪才恰好拍到了她表演的空中飛人吧?
“玉小姐,李小姐,我們看過你們的家世,你們之前也是很平凡的普通市民。請問你們是怎樣擁有了神奇的力量和特異功能的?”朱一定接過話筒,提出問題。
這個問題立刻令全場一片安靜。這是所有人都最想問,也最想知道的。從扣兒和李唯唯的家世查起來,實在沒有什麼亮點。不過是普通的人家而已。李唯唯家,甚至有些可憐。是接近低保的家庭。
扣兒將話筒調得合適一些:“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她微笑着。鎂光燈在這一瞬間又亮成一片。這個笑,實在很清純甜美。
“扣兒被這一片燈光閃得眼睛有些晃。她定一定神,神清氣爽,繼續:“我和唯唯是很好的姐妹,有一天,下很大的雨。我們逛街到市中心花園廣場,在紀念塔下躲雨,見到有什麼白光一閃。白光閃過後,我們似乎有一陣眩暈。但當時並沒發現有異常。後來,有一天,如你們所知,在街頭遇到搶匪。我們才發現有了不同。之後,無意中到金三角玉石店逛街,就發現和以前不一樣了。”
“請問具體日期是哪一天?”
“請問是在紀念塔下的哪個方向?”
“當時只有你們兩嗎?”
問題連珠炮一樣砸過來。
“時間是好幾個月以前了,我們並沒有特別記錄過,“扣兒有些冒汗,“你們可以查一下天氣資料。”夏天是多雨的季節,幾乎天天悶熱過後都會下雨,愛查就去查吧。
紀念塔是花園廣場的奠基紀念,是本市有名的建築,也是飯後散步的好場所。
“我不記得那天的詳細情況,有沒有其它人我也不清楚。但只有那一次似乎很特別,我們會有不同,估計應該是從那時開始的。”扣兒繼續微笑着回答,保持良好的風度。令提問的記者們覺得很舒服。
李唯唯也在微笑,並且笑容在臉上不斷擴大。她心裡幾乎要笑翻了!這個小扣。開起黃腔來比她還牛。
她們的確有一天到花園廣場逛街,的確遇到下雨去躲雨,可是那天的雨只是傾盆而泄,下了幾分鐘就停了,她們從紀念塔下出來,被幾道白光嚇了一跳,擡起頭,正好看到幾個外地遊客在拍被雨澆得溼淋淋而別有一番風韻的紀念塔。如果這樣就能成神,全世界的人民只要在閃光燈下站一下就全成超人了!
扣兒在桌子的遮擋下輕輕拉她的袖子。她當然知道李唯唯在笑什麼。她怕她再笑下去就露餡兒了。
“爲什麼這一次金三角簽訂的形象大使同時選定兩位呢?你們必須兩個人在一起才能施展特異功能嗎?”
又有人提問。這個問題問得好。扣兒在心裡鼓掌。
李唯唯向她點一點頭,清一清嗓子,回答:“這位先生問得很好。我和小扣情同姐妹。我們必須集兩個人的力量才能完成很多令大家驚歎的表演。我們的成功源於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不管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是最好的朋友。”
這一番話贏得一陣掌聲。
“有人說兩位是妖怪,是令人恐怖的貓妖,請問你們對此做何迴應?”一位女記者站起來。
全場一片寂靜。這個問題有些傷人。
扣兒沉下臉來。李唯唯也沉下臉來。扣兒終於對着話筒,但聲音很冷:“我們第一次,也最後一次回答這個問題。我和唯唯的身世,大家都很清楚。無論是造謠中傷還是別有他圖,我們都不再希望聽到這樣的話語。除去特異功能這一層華麗外衣,我們和大家一樣,吃喝拉撒,無一能免。請大家尊重我們。在採訪和撰稿之前,做最基本和最起碼的是非鑑別。”
會場沉寂了一下,很怪又有人舉手提出新的問題。還好,並不算很刁。
“請問玉小姐那天在歡迎酒會上散下的花瓣是兩位親手雕的嗎?”有記者站起來。
“是的。只不過比普通人刻得快一些而已。”扣兒沉靜的回答。又丟下一句令人遐想的話:“希望拾到花的朋友能夠珍惜,也許就此一朵。我和唯唯可能再雕不出同樣美麗輕盈的玉花。”
“爲什麼會這樣說?”有記者刨根問底。
李唯唯露出嫵媚的笑來回答:“時間不同,心情也不同。所以再做同樣的作品,表達的感情也會不同。逝去的東西和曾經的作品,也許永遠都再模仿不來的。”
有記者開始誇讚:“兩位真有默契。”
又有人問:“有新聞報道,有記者闖入兩位的房間,看到火紅色的貓,請問是怎麼回事?”
扣兒攤手,答非所問:“我曾經養過黑色的貓咪。不過,後來走丟了。不是火紅色的。”扣兒知道那則報道。她清楚地記得那天早上的情形,她甚至沒有洗臉!當火一樣的貓出現時,幾乎所有記者都拍照了,但他們洗出來的照片上什麼都沒有。爲什麼唯唯變出的紅**咪不會被攝入相機?她也不知道,不過這樣就沒有證據了,她願意怎麼樣回答都沒有關係。
三十分鐘的提問終於結束。扣兒和李唯唯牽手出來,都有些累。這樣的發佈會並不簡單,說錯一句話也許就引來全世界的唏噓。
“不錯!”李慧對扣兒豎起大拇指。該還擊時就要尖銳地回話。現在的媒體不是仁慈的主兒。
一行人走出會場,竟有很多人等在場外,見到他們出來,歡呼聲起,人羣涌動。保安急忙開道。扣兒和李唯唯低着頭匆匆地走。不時有人把手伸過防護人員的身體來碰觸她們。猶如要撫摸珍稀的大熊貓一樣。
在快要進車裡時,扣兒忽然覺得有一雙眼睛在後面陰陰地注視,她下意識回頭,遠遠的,竟看見正前大師站在人羣中,臉上還留着未癒合的傷痕,面目猙獰。一雙眼睛惡毒地盯着她們。
扣兒心跳了一下,不由得把手抓緊了。樸一之就在她旁邊,溫暖地牽着她的手,只不過,沒有人能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