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扣兒蹲下身子,用手去碰那玻璃碎片凝成的巨大箭頭。它冰冷而堅硬,彷彿不是剛剛那一陣旋轉才形成的,反而像是一直就曾經牢牢地粘在這地上。頑固地存在,冰涼地閃光。它的箭頭指着什麼呢?扣兒擡着頭,順着箭頭方向往前面看過去。
客廳---陽臺---似乎沒有什麼。
“唯唯,你覺得它的箭頭指着什麼?”扣兒擡起頭來問。
李唯唯只有聳肩攤手而已。她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扣兒嘆一口氣。又站起來繼續研究那幅被她無意中點出來的圖畫。
真的只是無意中?
扣兒陡地覺得從背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這看似的無意之中,竟似有什麼在操縱。難道,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人操縱?不可能罷?誰能毫無痕跡地操縱一個活生生的人?
若是那樣的生活,生不如死。
扣兒將手指伸進小洞。既然這個小洞是由頭,那麼再試一次,看它是否能再觸動什麼機關。
李唯唯當然察覺到她的意圖。走到她的身邊,下意識的,有些緊張的用手抓住扣兒的衣袖。
“你害怕嗎?”扣兒忽然轉頭問李唯唯。
“我只是好奇!相當地好奇!”李唯唯急促地回答。扣兒看看她。
她今早起來沒化妝。其實扣兒覺得唯唯淡面素妝才最漂亮。很姣好的一張臉,大大彎彎又有點兒上翹的眼睛。紅豔豔的脣。有一種致骨的媚惑感。令男人看一眼就會酥軟然後想入非非的嫵媚。 ωwш ★t tkan ★CΟ
此刻,這雙大眼睛有些驚惶地盯着自己,手緊緊地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怕是假的。驚惶的後面,更多的是信任與親密。她答得那麼急,生怕扣兒不要她跟着她歷險。
總和你在一起,有痛一起痛,有淚一起流,有仇一起報。這就是朋友。
所以當別人驚奇扣兒與李唯唯的懸殊過大的友誼時,她們倆心裡其實最清楚。外表不能說明什麼。
扣兒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抓着李唯唯的手。然後很從容地伸出另一個手,豎起白晰的手指。
應該是會發生什麼。她有感覺。所以才那樣突然地問李唯唯。
“準備好了?”扣兒轉頭向李唯唯笑了笑,將手伸向小洞。然後閉上眼睛。其實她也忐忑,因爲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可是她得保持着冷靜。不能讓這情緒傳染了李唯唯。
兩個驚慌失措的女孩子怎麼能經歷兇險?要鎮靜。更何況這樣的歷險她似乎註定是主角。
手指觸到小洞的底部,似乎有個什麼突起抵到指頭。是什麼?
扣兒不假思索。用力按下去。
風聲響起。不過比一次大得多。似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巨大聲響。扣兒忍不住睜開眼。小洞裡,放射出萬道耀眼的藍光。那一幅奇怪的圖,現在變得藍瑩瑩無比美麗。而且,那不止是一幅圖了,它完全變成一圈晶瑩美麗圓潤的鎖,罩在她們頭頂,在藍光中無比溫潤。
而地上的玻璃箭頭,如同着了魔一般瘋狂旋轉起來。越來越高,越來越快。變成一道白色的光圈。
疾速的旋轉形成一股風,越來越強,變成一股勁風。
扣兒駭然發現,那光圈轉到了玉鎖中間,形成一個旋渦。一個白色的,似乎虛無飄渺的巨大的旋渦。就在她們頭頂,瘋狂地旋轉。
一股強大的吸力猛然從洞中發出。扣兒與李唯唯輕得如兩片樹葉,瞬間就被捲入進去。
巨大的轟鳴聲。刺得眼睛都睜不開的亮光。強大的氣流。旋轉……翻滾……倒轉……扭曲……
扣兒覺得自己就像是放在絞肉機里加工的香腸。
這樣的折騰似乎沒有盡頭。扣兒覺得腸子都要被扭起來了。全身都在痛。和那一天被一道銀光刺中胸口是相同的痛感。但卻痛徹全身。胃裡翻江倒海,連頭都要裂開了。
樸一之。
扣兒想起這個帥氣的黑衣的傢伙。他那溫暖的手掌,不到片刻就能療好她的痛。不論那一天那一道銀光是不是他放的,扣兒現在真希望他在身邊。可是她叫不出聲來。痛楚與眩暈幾乎要將她摧殘得碎裂掉。
天暈地暗間,竟似乎看見樸一之的身影飄飄忽忽。他的那一雙深眸溫柔而關切地注視着她。手幾乎要伸到她身上來。但卻止不住這無盡的痛楚。
啊———
扣兒終於叫得出聲來。不過當她叫出聲時,什麼都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靜,一片黑暗。
扣兒躺着,半天都動彈不得。黑暗與寂靜沒有關係,比起剛剛的折磨,簡直是天堂了!
“唯唯?唯唯?”扣兒想起來,有些焦急地呼喚。她剛剛實在是被折磨得幾乎要失去知覺。手早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
“小扣,我們這是在哪兒?”李唯唯的聲音傳過來。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剛剛纔醒過來,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痛。
“你還好嗎?”扣兒摸索過去,拉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我好像一下子就昏睡過去了。然後聽到你的叫聲。”李唯唯說着,又驚叫起來:“小扣,你的手怎麼那麼冰涼?”
看來受罪的只是她。真奇怪啊。這樣的不公平。
不過扣兒沒有圍繞這個問題多想。微微的休息後,她覺得好多了。不是一般的好。是一種被清洗過的感覺。很清爽,被洗淨骨髓般的清爽與舒服。
不過在這令人壓抑的黑暗中來不及細細地體會這樣的感覺。
扣兒伸手放出一道光束。不過藍光瞬間就消逝了,眼睛還來及適應,便又陷入一片漆黑。
既然可以放出光束,那能不能用手心托出一個光球,當火把來用?
扣兒伸出手,凝神去試。幾點火光從手心中迸出,然後,猛然一下,在手心中驀地出現一個藍色的光球。李唯唯驚叫一聲跳起。她本來半坐在扣兒身邊。扣兒托出的光球剛好在她的頭髮旁出現,讓她吃了一驚。
“走”,扣兒牽着她,慢慢用光球往周圍照去。
什麼都沒有。只有堅硬的弧形的牆壁。她們似乎是被丟入了一個密封的球裡。四周都空蕩蕩的。球很大,頂很高,藍色光球的幽幽光環照不到頂。
“你站好,我跳起來看看。”扣兒說着,將託着光球的手舉過頭頂。然後猛地往上一跳。
“唉喲”扣兒慘叫着掉下來。手上的光球隨着叫聲熄滅。
“小扣,你怎麼啦?”李唯唯緊張地伸過手來,摸到的卻是扣兒的腳。她也不管,蹲下來緊緊抱住。
扣兒又伸出手,重新放出光球。她坐在地上。很痛苦的用另一個手摸着頭。什麼時候我的彈跳力這麼好?輕輕一下能跳這麼高?她想不通。她剛剛輕輕一躍,直接跳出數米高,重重地撞在建築物的頂上,痛得眼冒金星。不過那一瞬間,她似乎見到那圓圓的穹頂上似乎有一道窗子。一道長長的,被嚴密關閉的窗子。
要想從這個又大又圓又黑的東西里出去,恐怕就只有那道窗子了。
“唯唯,你能跳得起來嗎?”扣兒問。李唯唯輕輕笑起來。“肯定能,我覺得身子特別的輕,特別的柔軟!”李唯唯用驚喜的語調回答她。
“你看我啊。”李唯唯叫着,扣兒回頭,頓時嚇了一跳。李唯唯嚮往後仰着。沒有腰肢一般。頭已經觸到地上,如一座弓形的美人橋。
“什麼時候練成了這種絕技!”扣兒也笑起來,伸手拉起她,指着頂上說道:“上面有一扇窗子,不過被關起來了。我跳起來,看能不能推開,如果能推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