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峰悠然說道:“今天一早,我跟宣傳部那邊打了招呼,凡是有關昨晚掃黃行動的報道全部壓下去,以期把社會影響降到最低,最好就當沒發生過一樣。”頓了頓,鄒峰問孫勇道:“你看這樣行嗎?”
“這樣當然好,不過……”孫勇眼珠轉了轉:“最關鍵的是辦案權歸誰!”
“既然線報錯誤,沒抓到通緝犯,辦案權當然歸屬治安支隊了。”李正倫急忙道:“我馬上辦理移交!”
鄒峰接了一句:“這樣挺好,昨天李局抓到這些人後,也沒做任何工作,一直等着移交。”說到這裡,鄒峰又看向孫勇:“你以爲呢?”
孫勇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辦案權當然要移交,否則算怎麼回事,工作紀律何在!”
鄒峰笑着問道:“那事情就這樣了?”
“鄒市長都說話了,不這麼樣,還能怎樣?”孫勇呵呵一笑:“再說了,我跟李局也沒有個人恩怨,我只是出於工作紀律關注這個案子!”
“好。”鄒峰馬上點點頭:“你們兩個現在就回去辦理移交吧。”
孫勇和李正倫一起離開了,半個小時後,李正倫給鄒峰打來電話:“案子已經移交完畢,接下來就由治安支隊處理了!”
“好。”鄒峰沉重的點點頭:“你昨晚辛苦了,不過辛苦是值得的,審出來很多有價值的東西。”
“我這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擔心找不到有價值的信息,那可就麻煩了!”
“現在看起來,可以順利進行第二步了。”
李正倫突然發覺,鄒峰其人很有心計,表面看起來他似乎與世無爭,其實步步爲營早把一切計劃好了。李正倫乾笑兩聲:“全聽鄒市長吩咐。”
“你要明白,這麼做不是因爲我捱打了,我鄒峰個人吃點虧其實無所謂。”深吸了一口氣,鄒峰義正詞嚴的道:“我的所作所爲是爲了這座城市,爲官一任,造福一方。廣廈治安如此惡劣,我希望能在我任內扭轉過來,而這一切都要先從清除害羣之馬開始。”
李正倫立即就是一個立正:“明白!”
昨天抓了這麼多人,刑事偵查局可算是忙壞了,在押人員這麼一移交就突然輕鬆下來。
本來忙了一夜,大家都應該去休息了,可高度緊繃的神經還沒鬆下來,結果誰都睡不着。
警察們三五個一羣,討論着昨晚的行動,這個時候廖家珺也忙完了李正倫交代的工作。
廖家珺經過幾個警察身旁的時候,剛好一個警察說道:“我看到有人戴着一塊表,做的真是精緻,可那個牌子卻從來沒聽說過,叫什麼……倫斐爾?”
廖家珺聽到這話,眼睛一亮,一個箭步衝到那個警察身前:“你剛纔說什麼?”
警察嚇了一跳:“我說……有人戴錶。”
廖家珺一把抓住這個警察的衣領:“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警察看着廖家珺,腿肚子有些轉筋了:“廖……廖隊,你這是幹什麼……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啊……我不接受潛規則的……”
廖家珺臉色鐵青:“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那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是問你,那塊表叫什麼?”
“好像是……倫斐爾。”
“是不是錶盤上有個六角形圖案?”
“對啊。”警察點點頭:“廖隊你也見過?”
廖家珺現在滿心等着魏君子回國,然後抓過來好好問問,卻萬萬沒想到,關於倫斐爾的線索竟然又出現了,而且近在身邊。她死死盯着這個警察,沙啞着嗓子問道:“告訴我,這塊表是誰的?”
“我……我忘了!”
“什麼?”
“我就是負責驗明身份,確認哪些物品歸誰……”警察很小心的道:“當時人實在是太多了,我現在也想不來那表到底是誰的,就是記得做工精緻。”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廖家珺怒吼道:“你是警察,記住你所接觸過的犯罪嫌疑人是你最起碼的專業技能,你到底是怎麼搞的?”
“人真的太多了……再說了,就算是辦理重要案件,也不可能記住每個人都帶了什麼東西不是。”警察哭喪着臉道:“我又不是電腦……”
“如果電腦性能落後成你這樣,我立馬淘汰升級。”廖家珺不耐煩的道:“現在趕緊給我想想,好好想,到底是什麼人戴着那塊表!”
廖家珺把希望寄託在這個警察身上,奈何這個警察的記憶實在不給力。
本來就不是重要的案子,又由於熬了一夜,他原本對這事就沒怎麼上心。當時,他是把東西交還給對方之後才注意到那塊表,根本沒擡起頭來看過對方的樣子。
“我真想不起來了……”警察看着廖家珺,膽戰心驚的道:“那個……這塊表涉及到什麼重要案子嗎?”
“算了,跟你說不明白。”廖家珺瞪了警察一眼,轉身回辦公室了。
此時此刻,蒼浩和周大宇還站在警局門口發牢騷,怨天怨地互相怨,最後只能悲哀地承認自己太倒黴了。
兩個人一直目睹着刑事偵查局把所有在押人員轉移,蒼浩看到了小婉,但小婉始終低着頭,卻沒注意到蒼浩。
“走吧,別在這耗着了……”蒼浩長呼了一口氣:“熬了一夜,肚子早餓了,找個地方打點食!”
蒼浩正說着,一個人從警局走了出來,正是那位花和尚。
“哎呦,是你們啊。”這個花和尚倒是自來熟,看到蒼浩和周大宇,馬上過來打招呼:“你們什麼時候出來的?”
“有一會了。”蒼浩忘了和尚一眼:“你怎麼剛出來?”
“我是未遂,根本沒進去,否則就出不來了。”花和尚長嘆了一口氣,非常遺憾的道:“其實他們早就應該把我放了,可是非要讓我單位領導來領人,我用了兩個小時才證明其實我自己就是我單位的領導。”
蒼浩有點好奇:“你什麼單位?”
“請多多關照。”花和尚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來兩張名片,分別給了蒼浩和周大宇。
名片上面印着多林寺主持、多林文化傳播有限公司ceo、多林文化研究總會會長、多林醫藥保健品廠廠長……長長一串頭銜後面跟着四個大字“不信禪師”。
“不信禪師……你挺牛啊!”周大宇被震驚了,或者說被雷到了:“你管理這麼多機構,手下得有多少人啊?”
“這個嗎……”不信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事業剛剛起步,一切都在草創期,所以從簡。”
蒼浩更好奇了:“簡到什麼地步?”
不信禪師鄭重的道:“其實……就我一個人。”
周大宇驚呼:“我擦!皮包公司啊!”
“不要這麼說。”不信禪師輕輕擺擺手:“是未來的超級跨國企業,是文化產業的翹楚,必將引領華夏文化復興!”
“你說的這些都是遠景規劃,等到全世界人民都能吃上米飯喝上肉湯,再說也不晚。”蒼浩瞥了一眼不信禪師,試探着問:“你這些公司都是空殼,這個多林寺總該有幾個和尚吧,你這事要是傳回寺裡得讓大家怎麼看你?”
不信禪師微微一笑:“多林寺也只有貧僧一個人。”
蒼浩同樣驚呼了起來:“你這個多林寺……不會是個路邊攤吧?”
“當然不是。”不信禪師正色道:“多林寺歷史悠久,在海山寺附近。”
海山寺是廣廈最有名的旅遊景點,自身是一個有千年歷史的古剎,不過那裡並非只有海山寺這一座寺廟,附近還有幾座不知名的小廟。蒼浩沒聽說過多林寺,不過在海山寺那一帶是有可能的:“不管怎麼說,我們凡夫俗子出來找樂子情有可原,你一出家人幹這事好像不太光彩吧!”
“怎麼不光彩了?”不信禪師把眼睛一瞪:“我告訴你,我不是去尋歡作樂,我是去給失足婦女開光,只可惜那些警察沒文化!”
碰上這麼個極品和尚,蒼浩還真有點哭笑不得:“算了,我不跟你說這個了。”
“說,一定要說。”不信禪師雙手合十,口誦佛號:“二位施主可曉得,出家之人最重要的功課是破執,何謂破執?就是破除偏執,何謂偏執?就是世間一切約定成俗的規則,包括主觀上的和客觀上的。主觀上的規則是我執,客觀上的規則是法執。世間凡夫俗子皆認爲出家之人不能近女色,這正是法執,我須破法執,方能證道!”
這一番話說的還真有點道理,蒼浩差點拿出十塊錢塞他口袋裡:“你還真是高僧啊。”
“那當然。”不信禪師一拍胸膛:“我可是哈佛畢業的。”
“美國大學還教這個?”
“不是美國。”不信禪師搖搖頭:“哈佛……哈爾濱佛學院。”
後來蒼浩才知道,不信禪師當初行騙混不下去了,靠着當年在佛學院打雜學過一些經文,於是淘寶了一件袈裟開始冒充出家人。來了廣廈後他發現多林寺很是不錯,就想辦法氣走了其他和尚,然後自封主持。
周大宇想起一件事,插嘴問了一句:“話說那個女警察爲啥打你?”
“說來話長……”不信禪師悲嘆了一聲:“其實,這些日子我經常去天雨樓開光,那裡的失足婦女非常歡迎我,所以經常扮成各種身份。有時是個學生妹,有時候是護士,有時候是空姐,有時候是白領……別有情趣,別有花樣,你懂的。”
蒼浩點點頭:“然後呢?”
“昨晚,我推門進去發現是個女警察,興奮得過了頭,瞬間脫了光光,然後直接撲了上去……”不信禪師無奈的一笑:“然後……你們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