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嶺當然明白了:“於是就要用嚴月蓉牽制義字頭。”
“沒錯,蒼浩出於制衡原理,對義字頭必須有所牽制,如果這個組織在運河城坐大,只怕今後就難以控制了。”說到這裡,丸岡秀男冷冷一笑:“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朋友或者敵人,其實全都是利益需要而已,蒼浩跟義字頭聯盟是因爲利益,將來如果利益需要翻臉的話,只怕互相殘殺起來要更加殘暴。當然了,季海龍應該很清楚,義字頭的力量根本對抗不了蒼浩,但是就怕義字頭會出現腦子不清醒的大佬,坐大之後就覺得自己可以挑戰蒼浩了。”
常世嶺一個勁點頭:“沒錯。”
“其實嚴月蓉就不太清醒。”丸岡秀男冷笑着挖苦道:“嚴月蓉非常精明,應該說是我見過所有女人當中最精明的,即便是跟男人中的精英比起來也毫不遜色,甚至還要勝過一籌。先前還政市府策劃的簡直太完美了,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成功了,很遺憾,嚴月蓉的對手是蒼浩。”
常世嶺這個時候就有些不明白了:“你既然對嚴月蓉給予這麼高的評價,爲什麼還說嚴月蓉腦子不清醒?”
“嚴月蓉最不清醒的地方就在於太不瞭解自己的這個對手。”丸岡秀男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了出來:“先前敗走廣廈,嚴月蓉覺得自己吸取了教訓,其實遠遠還不夠,仍然沒有能透徹瞭解蒼浩這個人。”
常世嶺試探着問:“那麼你瞭解蒼浩嗎?”
“我也不知道。”丸岡秀男玩味的說道:“而且,我也不算是蒼浩的敵人把,我們兩個的關係非常特殊。”
丸岡秀男對嚴月蓉的這番評價非常精準,嚴月蓉做了俘虜之後,自己也有所覺悟了。
蒼浩按照嚴月蓉提供的線索,派人前往抓捕丸岡秀男,果然撲了一個空。
丸岡秀男再次人間蒸發,徹底失去了蹤跡,這個游擊戰老手實在太善於藏匿自己。
“預料之中。”蒼浩很坦白的告訴嚴月蓉:“我也猜到抓不住丸岡秀男,不過既然有了線索,總歸要試驗一下。”
“你爲什麼不殺我?”嚴月蓉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爆炸項圈,冷笑着說道:“你想留下我制衡義字頭對不對?”
蒼浩笑着問道:“怎麼講?”
“你在方方面面都有很多朋友,但我注意到唯獨在地下結社,你還真就沒什麼關係。似乎你不太喜歡跟這幫人打交道……”頓了一下,嚴月蓉繼續說道:“你這一次跟義字頭結盟,根本只是爲了對付我而已,現在我都已經被你抓了,這種結盟就失去意義。問題偏偏在於,義字頭已經大規模挺近運河城,如果日漸做大難於控制該怎麼辦。你之所以留着我,也是給自己留了個後手,免得將來收拾不了義字頭。”
“你剛纔說的這些話,還真是我留你活命的原因,不過不是這些話的內容,而是這些話本身。”
嚴月蓉微微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你看問題非常精準。”蒼浩意味深長的對嚴月蓉說道:“我確實需要防止義字頭坐大到難以收拾,但就算是沒有你,我仍然可以掃滅他們。重點在於,你竟然能夠準確判斷出我的意圖,這份智慧我非常欣賞。”
嚴月蓉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也就是說你想要利用我的智慧。”
“沒錯。”蒼浩更加直白的說道:“如果你想要死,我現在就能成全你,如果你想要繼續活下去,就老老實實給我當軍師。”
嚴月蓉想也不想,直接就問:“我這個軍師應該怎麼當?”
“看來你就是答應了。”蒼浩呵呵笑了笑:“那麼你現在給我解答一個問題,我當下面臨的局勢是什麼樣子?”
嚴月蓉反問:“你的處境難道自己還不清楚?”
“旁觀者清。”蒼浩點上一根菸抽了一口:“我想聽一下你的意見。”
“那麼我就從頭說起……”嚴月蓉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泰南地區的分離組織,原本構成很大威脅,但經過先前幾次戰鬥之後,已經不足爲慮。這些人本就是散兵遊勇,完全不值得一提,在你這位一代兵王面前……哦,不對,應該是新老兩代兵王,想要擊碎他們實在太容易了。運河城真正的問題,還是在於這種特殊的政治地位,雖然你們搞定了猜裕,但王家軍豈肯善罷甘休,我早就接到了風聲,王家軍一定要收回運河城的主權。”
“既然你知道運河城面臨威脅,還想要控制運河城?”
“當然。”嚴月蓉理所當然的說道:“如果我能夠真正控制運河城,馬上就會跟王家軍那邊展開合作,滿足他們的一些要求,然後讓他們尊重我的控制權。你跟我不一樣,你是不可能跟王家軍合作的,因爲你和龐勁東一直都是差瓦立那邊的人,如果轉而跟王家軍合作的話,首先王家軍根本不會信任你們,其次這又置差瓦立與何地?”
“你說的沒錯。”蒼浩贊同的點了點頭:“其實你比我更有優勢,你可以選擇跟任意一方合作,而我只能跟差瓦立合作。”
“王家軍的問題將長期存在,你們不可能一勞永逸的解決王家軍,難道t國國家就不要軍隊了嗎?”呵呵一笑,嚴月蓉若有所思的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們倒是可以長期佔據優勢,讓王家軍根本沒有辦法撼動地位!”
蒼浩再次表示贊同:“沒錯。”
“t國三足鼎立,王室、內閣和王家軍,王室高高在上決定一切,不管內閣還是王家軍都需要獲得王室的支持。”嚴月蓉同樣掏出一根菸,點上之後衝着蒼浩吐了一個菸圈:“政治的精髓在於制衡,你留我活命爲了制衡義字頭,對t國王室來說也是一樣。王室必須充分利用王家軍和內閣之間的矛盾,來鞏固自己的威權和地位,換句話說,從王室的角度出發,王家軍和內閣最好維持勢均力敵的狀態。不管王家軍還是內閣,如果有一方佔據絕對優勢,對王室來說都是不利的,因爲優勢的一方完全可能輕慢王室。一直以來,王室似乎偏袒內閣多了一下,結果差瓦立對王家軍一直佔有上風,問題恰好就在這裡,差瓦立佔據優勢太久,王室可能要轉變風向了。”
蒼浩聽到這一番話,心頭微微一沉,自己先前完全沒想到,這會兒卻被嚴月蓉說了出來,而嚴月蓉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
嚴月蓉繼續又道:“先前你們請t國國王,陪同卡科日亞國王視察運河城,這一招玩的非常高明,在國際社會上鞏固了運河城的地位。但正因爲這一招太高明瞭,有可能會引起國王的警惕……”說到這裡,嚴月蓉又抽了一口煙:“運河城是差瓦立的政績工程,運河城現在搞得這麼好,說明差瓦立太強大了。我相信,這一次視察可能成爲轉折點,下一步國王就可能會轉變態度,開始從多個角度對差瓦立施壓。”
蒼浩急忙問:“會對運河城採取什麼政策嗎?”
“應該不會對運河城做什麼,畢竟國王纔剛剛視察過運河城,如果直接對運河城採取措施,豈不是國王打自己的臉。”搖了搖頭,嚴月蓉告訴蒼浩道:“我認爲可能會對內閣採取什麼措施,比如收縮差瓦立的權力,或者壓縮內閣的規模。其實這是一樣的,如果差瓦立遭到打壓,間接的就會連累了運河城。”
“沒錯。”
嚴月蓉看着蒼浩,突然嫵媚的一笑:“你想不想知道有什麼應對之策?”
“當然想了。”蒼浩微微一挑眉頭:“你願意說出來嘛?”
“我平常總是思考運河城面對的各種問題,所以還真就想到了一個對策……”頓了一下,嚴月蓉笑容變得陰冷起來:“我可以給你當軍師,不過不是無條件的。”
“你想要什麼?”
“自由,當然,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了我,但必須擴大我的活動範圍。”嚴月蓉說着,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爆炸項圈:“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見任何朋友,你不能干涉,也不能派人跟着。反正你有這麼一個玩意兒,隨時可以掌握我在什麼地方,如果想要殺了我,隨時可以引爆項圈。”
蒼浩聽到這個要求有些猶豫,這個要求一旦落實的話,變相等於是釋放了嚴月蓉。
當然,嚴月蓉其人仍然掌控在蒼浩的手裡,但有人畢竟有了行動自由,這纔是重點。
嚴月蓉一旦獲得自由,就有可能暗中策劃什麼,甚至可能重新建立勢力捲土重來。離開廣廈之後,嚴月蓉能夠當上義鴻堂的香主,蒼浩毫不懷疑嚴月蓉可以再度崛起。
嚴月蓉發現蒼浩有些猶豫,馬上說了一句:“如果你不答應這個條件,就算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會說。”頓了一下,嚴月蓉補充道:“其實,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只是想要自由,不會暗中搞什麼陰謀的。別忘了我可是被追殺的人,義字頭那邊以爲我已經死了,如果發現我還活着到處蹦躂,根本不用你出手,他們就會追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