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龍之介和田宮高磨幾乎一致認爲,青年一代東瀛人喪失了理想,變得沒有未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田宮高磨離開北高麗之後,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一下如今的東瀛社會,結果是讓他大跌眼鏡。
至於江口龍之介,這些年來可以說是親眼看着東瀛社會如何一點點的變化,最後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江口龍之介和田宮高磨都認爲人應該有理想,當然,他們兩個的理想完全不同,可以說是背道而馳。
爲了解決東瀛社會遇到的種種問題,江口龍之介和田宮高磨不約而同把希望放到了華夏這裡,但兩個人採取的方法同樣又是背道而馳。
田宮高磨試圖幫助華夏人建立起一個理想年代,江口龍之介則準備消滅華夏人建立自己的社會。
應該說,這兩個人其實都很可怕,至於誰更可怕一些,顯然是江口龍之介,因爲田宮高磨完全落進了江口龍之介的圈套。
就在江口龍之介和野村平得意洋洋的同時,幾艘氣墊救生艇漂到了廣廈海岸,田宮高磨帶着僅存的幾個人狼狽上了岸。
就像江口龍之介猜測的一樣,田宮高磨並沒有死。
海警呼叫海軍增援之後,與赤軍發生激烈交火,赤軍那邊之所以頑強抵抗,就是製造機會讓田宮高磨撤走。
事實上,當時雙方交火非常激烈,只是因爲媒體沒有得到第一手的信息,所以在報道當中沒有體現出來。
火流交織在海面上,到處硝煙滾滾,正是這種混亂的局面纔給田宮高磨創造了逃離的機會。
田宮高磨本來不願意獨自偷生,但赤軍卻強烈要求田宮高磨必須走,他們對田宮高磨說了這樣一句話:“只要你還在,赤軍就在!”
最後,赤軍用集體犧牲,挽救了田宮高磨和其他不多幾個人。
同樣就如同江口龍之介預測的一樣,田宮高磨跟丸岡秀男已經約定好了,丸岡秀男已經等候在赤軍預訂的登陸地點。
看到了田宮高磨,丸岡秀男趕忙跑了過來,哽咽着道:“義父,你終於來了……太好了……”
田宮高磨苦笑兩聲:“你應該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吧……”
“是的。”丸岡秀男點了點頭:“新聞已經報道了。”
田宮高磨哭笑兩聲:“華夏人連驅逐艦都動用了,我以爲自己這一次死定了!”
丸岡秀男沒有對田宮高磨多說什麼,事實上,他心潮澎湃,又豈是語言能夠表達的。
丸岡秀男按照約定,來這裡迎接田宮高磨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新聞報道。
當時丸岡秀男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完全傻住了,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如果田宮高磨死了,就意味着赤軍不復存在。還有,田宮高磨明顯是落進了圈套,那麼登陸地點就有可能暴露,丸岡秀男守候在這裡就等於自投羅網。
丸岡秀男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決定留下來,等着田宮高磨。
丸岡秀男相信,田宮高磨沒有那麼容易死,一定會按照約定來跟自己見面,如果到了約定時間田宮高磨沒有出現,丸岡秀男就會在這裡一直等下去。
終於,田宮高磨出現了,渾身都是傷痕,可丸岡秀男心裡還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義父既然活了下來,說明我們的事業還是有希望的!”
田宮高磨暫時沒有理會丸岡秀男的話,而是轉過身來面對着大海,莊重地敬了一個軍禮。
丸岡秀男明白田宮高磨的意思,跟着也是敬了一個禮。
田宮高磨嘴脣呢喃着說了一句:“再見了,我的同志們……”
良久之後,田宮高磨才把手臂放下來,聲音哽咽着道:“爲了掩護我撤離,同志們已經永遠把生命留在了大海里……”
丸岡秀男再次重複道:“只要義父還在,赤軍就還在!”
“不……”田宮高磨緩緩搖了搖頭:“如果是在過去,我有絕對的信心重建赤軍,但如今我卻要好好檢討一下了……”
丸岡秀男不明白:“檢討什麼?”
“我們從事的明明是正義的事業,爲什麼所有國家都把我們看作是恐怖主義組織……”說到這裡,田宮高磨痛苦地搖了搖頭:“還有,我們明明是爲了幫助華夏人,爲什麼華夏人卻要開着軍艦來對付我們,這讓我實在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丸岡秀男同樣感到很痛苦:“我只能說這個世界上多數人是愚昧的,很容易被矇蔽,所以我們的事業才難以成功……”
田宮高磨長嘆了一口氣:“正因爲多數人的愚昧,我們必須做好事業失敗的準備。”
丸岡秀男急急忙忙的道:“義父你怎麼可以有這種失敗主義情緒?”
“我這是面對事實。”田宮高磨沉重的說道:“從我們逃離北高麗開始,就已經不可避免的走上衰敗之路……在東瀛的據點被全部摧毀,移師華夏遭到海軍的伏擊,我們的力量正在逐步被毀滅,這是事實。”
丸岡秀男一時無語:“這……”
“我們遭受的傷害太大了……”田宮高磨一邊說着,一邊環顧着周圍傷痕累累的赤軍戰士:“我們自從逃離北高麗所受到的一切打擊,想要完全恢復過來就要幾年的時間,可我們已經沒有這麼多時間了。華夏和東瀛兩國已經聯手,毫無疑問,接下來還會發動一系列打擊,我們必須疲於奔命,能勉強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更不要說想要恢復元氣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丸岡秀男悲憤的問道:“難道投降嗎?”
“當然不!”田宮高磨果斷的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明知道我們的事業將會失敗,我也要戰鬥到底,我爲赤軍事業奮鬥了一生,不會在晚年變節的!”
丸岡秀男堅定的道:“我跟你一起戰鬥!”
“不!”田宮高磨緩緩搖了搖頭:“丸岡君,你跟我不一樣,你還年輕,你要好好活下去!”
“既然義父都決定爲赤軍的事業犧牲,我又有什麼貪生的呢?”
“因爲你活下來可以做更多的事,甚至重建赤軍也是有可能的……”田宮高磨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丸岡秀男的肩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丸岡秀男被淚水模糊了雙眸:“如果義父都不在了,我又該如何重建赤軍,又如何領導赤軍呢?”
“你可以去學習自己需要掌握的東西。”田宮高磨一字一頓的說道:“就算沒有遭到這一連串的變故,我早晚也要把赤軍的領導權交給你,你要學習如何領導這支隊伍,現在對你開說這個學習過程提前開始了。”
“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着手……”
“我告訴你怎麼着手!”田宮高磨說到這裡,把聲音壓低了:“在地下世界有兩大未解之謎,一是岡本耕造的長生技術,二是宋雙上校留下來的遺產。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勢力盯着這兩樣東西,只要能把其中一樣弄到手裡,包含的價值都不可估量。其實,最有條件弄到這兩樣東西的人是蒼浩,不過蒼浩很聰明的置身事外。因爲誰要是有了這兩樣東西,必將成爲各方勢力爭奪的焦點,福兮禍所依,也許殺身之禍就由此而來。蒼浩對這兩樣東西也是有興趣的,只是在等待機會罷了……”
丸岡秀男略有些驚訝:“義父難道你要讓我去找這兩樣東西?”
“對!”田宮高磨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對岡本耕造的技術,目前還毫無頭緒。但宋雙上校曾經是我們最親密的戰友和同志,根據我們對紅色高棉的瞭解,找到那些鑽石是有可能的。”
“可你也說了,蒼浩置身事外,就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丸岡秀男不住的搖頭:“如果連蒼浩都無法應付,我恐怕自己更不行……”
“不行也得行。”深吸了一口氣,田宮高磨又緩緩呼了出來:“事實上,你做這件事是有限決條件的,等到我犧牲的那一天,全世界都會以爲赤軍徹底灰飛煙滅了。那麼你就可以隱姓埋名,暗中繼續應該做的事情,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的。”
“義父你準備犧牲?”
“既然時局已是如此,我當然要做好犧牲的準備。”田宮高磨無比堅定道:“但是,我死了,你卻活了下來,用我的死換得你的生,把我們的事業進行下去,這是值得的!”
“義父,我……”
“不要再說了。”田宮高磨打斷了丸岡秀男的話:“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丸岡秀男不住的搖頭:“我擔心自己不行。”
“對了,說到蒼浩,我想起來一件事……”田宮高磨適時地換了一個話題:“離開北高麗之後,我帶領同志們暫時駐紮在長州會的舊址,從附近的居民那裡聽說了一些事情。”
“什麼?”
“長州會覆滅之後,留下了一支武裝力量紅蓮忍者,菊水會不想讓長州會的事情敗露,就派出奇兵隊把紅蓮忍者逐個滅口,這是一件事。另外一件事嗎……”說到這裡,田宮高磨冷冷一笑:“長州會秘密研發生物武器,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聯合國衛生署和很多國家都派出專家,前往長州會進行研究,但他們沒有獲得關鍵性的東西。”
丸岡秀男馬上明白了:“有人在毀滅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