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濃聲音堅決,一手握着爺爺已經冰冷的手,眼睛卻保持着冷傲的姿態,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正一臉鄙夷的看着下面一羣小丑的拙劣表演。
沈而賢拍了拍身邊妻子的手,示意她過去勸阻女兒。這丫頭的性子也太倔強了些,怎麼可能要求做出這樣的事兒?他雖然也對父親的猝死有些懷疑,但是卻沒有女兒這樣的勇氣當衆提出來讓警醫來驗屍。
如果今天的事兒傳了出去,沈家也就名譽掃地了。
“喲,大傢伙都看看,老爺子這纔剛斷氣,就有人跳出來要當家做主了。”沈而立站在房間門口冷笑着說道。
“堂姐,你可以不在乎,再過兩年找個男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我們可不同,這沈姓可是要隨着我們一輩子的。爺爺是你的爺爺,也是我的爺爺,他去世了,我們就不心疼嗎?你今天讓人把警察找來,我們姓沈的以後還有臉出去見人?”一個身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出聲說道。他叫沈玉,也是沈家的嫡系後代。
“沈玉,你爲什麼要阻止?難道你害怕?”沈墨濃冷諷着說道。
“堂姐,你別太過份了。我害怕?我爲什麼害怕?我是個男人,得顧全沈家的顏面。”沈玉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氣急敗壞地說道。
“是啊,墨濃,你找了個小保鏢做男人,很快就可以姓葉了。我們可要維護我們姓沈的門面。”沈而立看到沈墨濃和沈玉發生衝突,心裡暗爽,也站出來幫腔道。
“墨濃,這些事兒就交給你爸爸他們處理吧。你大老遠從燕京趕回來,肯定很累了,咱們回去休息休息。”沈母拉着女兒的手,想將她從這旋渦裡拖出來。
“媽,你不用勸我。我不能讓爺爺死的不明不白。他們口口聲聲地說是爲了顧全沈家的顏面,難道爺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走了,外面的人就不會說些風言風語?”沈墨濃推脫母親的手,堅持着說道。
“沈墨濃,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爺爺是被人害死的了?你有什麼罪據嗎?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沈玉臉色陰沉着說道。
“有證據的話,我就直接報警抓人了。那些陰謀者還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裡嗎?”
“咳咳----”站在屋角一直沒有說話的老人重重地咳了兩聲,出聲說道:“墨濃,這些話是不能隨便說出去的。咱們沈家怎麼說也是蘇杭的名門望族,外面還有一大羣客人要招待。你們在這兒吵吵鬧鬧的,讓外面的人聽到,成何體統?”
“大哥年紀大了,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我也是,也會有這麼一天。誰都逃不了。我明白墨濃很疼愛大哥的心情,但人死後最大的事就是入土爲安,而不是橫生些事端。今天我們還沒來得及着人傳送噩耗通知親友。大哥他走的匆忙,我們卻不能匆忙,風風光光的爲大哥辦喪吧。”
房間裡輩份最高的老人說話了,沈墨濃也不能再堅持了。又看了一會兒爺爺的音容笑貌,沈墨濃被母親拉着回她自己的房間裡休息。
沈母關上房間的門後,就拖着沈墨濃的手坐在她的牀上,責怪道:“墨濃,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點兒也不像你平時穩重的性子。當着那麼多長輩的面提出這樣的要求,不是擺明了讓自己成爲衆人圍攻的對象嗎?”
進了房間門後,沈墨濃剛纔臉上的憤怒不滿的表情瞬間就消失,剛纔她故意將事情給挑明,大家的反應既在她意料之中,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看着母親地臉問道:“媽,爺爺到底是怎麼死的?”
“唉,前一次你打電話回來,我也告訴過你。當時你爺爺染了些風寒,大家也沒有當回事兒。開了幅方子煎了藥喝,好了兩天,大家夥兒懸着的心剛剛放了起來,沒想到這次病的更加嚴重了。前兩天又開了幅藥,還在熬着-----沒想到今天正在睡覺呢,王嫂就跑過來敲門,說老爺子過去了。”
沈母拉着女兒的手輕輕地拍着,眼眶裡卻噙滿了淚水。
“王嫂是第一個發現爺爺去世的人嗎?”沈墨濃思維敏銳地從母親給出來的信息裡收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是啊。你爺爺病了後,原本還有小紅和小燕兩個丫頭照顧的。可是怕小孩子貪睡,又讓王嫂也過去幫忙照顧。這次確實是她先發現老爺子過去的。我和你爸是頭一批趕到你爺爺房間的人。”
“和你們同時趕去的人還有誰?”沈墨濃平靜地問道,臉上無喜無悲。這樣反常的情況讓沈母疑惑不已,也擔憂不已。
“王嫂這麼一吆喝,院子裡的人都醒了。大家都過去了。”沈母認真地看着女兒,說道。“墨濃,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再追究了。你也看到了,他們都不願意再深究下去。沈家也就這麼點兒家產,大家分了也落個清淨。這大門大戶的日子我也過煩了,等到把你爺爺的事兒處理完後,我就勸你爸,我們倆搬出去住吧。”
“媽,你先等等。再給我些時間。”沈墨濃點頭說道。“媽,我有點兒餓了,能不能讓人給我送些吃的過來?”
“好。你等等。我現在就讓人去給你準備。”聽到女兒願意吃東西,沈母高興地站起來說道。
“讓王嫂來吧,我還有些事想和她說。”沈墨濃說道。“我還帶來兩個保鏢,也讓人安排一下住下吧。”
“保鏢?是上次來的那個姓葉的小夥子嗎?你爺爺前段日子還時常提起他,可惜啊-----唉-----”
沈墨濃也臉色黯然,連回答母親問題的力氣都沒有,安靜的坐在牀上,彷彿瞬間被石化了一般。
王嫂端着碗稀飯和兩碟小菜過來的時候,沈墨濃已經洗了把臉,換下了身上原本準備穿到公司的職業套裝。選擇了一套黑色的修身小西服,臀部和胸部完美的勾勒出來。雖然凝重,卻自有一股成熟風韻。
“小姐,先喝碗粥吧。我去廚房拿了你喜歡吃的糖醃白菜。”王嫂一邊擺放碗碟,一邊說道。
“王嫂,謝謝你了。”沈墨濃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問道:“王嫂,聽說這段時間爺爺一直都是你在照顧,辛苦你了。”
“小姐太客氣了。我在你們沈家這麼多年了,老爺子對我恩重如山。就是做再多的事兒也是應該的啊。”王嫂聲音悲切地說道,沈老爺子逝世,她們這些一直跟隨多年的傭人也是傷心不已。
“王嫂,剛纔我媽說你是第一個發現爺爺去逝的人,對嗎?”
“是啊。本來是小紅當天晚上值班,我有些放心,趁起夜的時間來老爺子的房間去看看。沒想到小紅那丫頭睡着了,我想看看老爺子是否還發燒,沒想到-----”
看到王嫂不斷抹眼淚的樣子,沈墨濃卻能保持着心裡的冷靜。這個時候,她一定不能被感情左右。任何感情都不行。她要保持鎮定,在爺爺安葬前找到他逝世的原因。
“王嫂,你知道爺爺是怎麼死的嗎?”沈墨濃盯着王嫂紅腫的眼睛問道。
“啊。小姐,這我可是真不知道啊。”王嫂着急地辯解道。
“王嫂,我只是隨口問問,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你不用着急。”沈墨濃站起來拉着王嫂的手說道。“好好的人就這麼沒了,總是應該有個理由的啊?王嫂,你說對嗎?”
王嫂躲開沈墨濃的眼神審視,低下頭懦懦的不說話。
葉秋是第一次駕駛林寶兒的蘭博基尼,這輛全黃色的車子仍然炫耀之極,一路跑來,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眼光。
葉秋沒有撥通沈墨濃的電話,就只得直接將車子開到沈家的大門口。門口停了不少車,葉秋也把車和其它人的車並排停好,正準備進去找人的時候,沒想到怨家路窄,碰到了自己在蘇杭最不想見的人。
“你又來幹什麼?”
曹雪琴送貝家的表姨朱玉清出門的時候,沒想到一擡眼,就見到葉秋正向院子裡走來,臉上的笑容立即就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