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全部都弄完，靳言深才起身，西裝外套已經被他隨意丟在地上，襯衣被扯的凌亂。
拿過保險櫃，他臉龐線條冷硬，手上舉動卻很輕柔，緩緩地將那些東西全部都放進去。
隨後，起身，走出書房。
客廳內的燈光很亮，走出來，瞬間感覺到很刺眼，有些不適應，他輕閉。
睨過一室的狼狽，靳言深依舊面無表情，甚至泛着刺骨的冷意。
接了杯溫水，放在茶几。
頎長身軀返回臥室，等他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瓶藥，治療抑鬱和失眠。
平常只喝兩粒，這一次卻直接倒了四粒，然後混合着水，喝下。
將軍瞥了他一眼，依舊用屁股對着，腦袋扭向門口。
在將軍的食盆中倒了一些食物，他將身上的襯衣扯掉，回臥室，高大的身體重重地摔在牀上。
綿軟的牀因爲他的重量，輕晃了兩下。
可能是失眠藥的分量很重，所以不過片刻，他就沉沉地睡了過去，也順勢將眼中的暴戾和猩紅遮掩。
窗外依舊是燈光霓虹，煙火盛放，在空中拼成四個字——新年快樂。
嗯，這是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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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在五點鐘到的蘭溪，景喬一夜沒睡。
下了車，她沒有選擇坐車，而是慢慢地走在青色石板路上。
這是一個村落，甚至不是縣城，卻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
她在這裡生活了八年，之後纔去了A市。
蘭溪的變化不大，依舊和她小時候的模樣一樣。
經過了這些年，它還是沒有老，依舊那麼年輕，美麗。
正是過節，家家戶戶都貼着對聯，有不少人穿着新衣服，喜笑顏開地坐在石板路上，面前擺着瓜子，花生。
小孩子們拿着鞭炮，一羣一羣地笑着，小嘴都快咧開了。
蘭溪都是石板路和小溪，就像它的名字，車很少，所以空氣很好。
憑着小時候的記憶，她繞過許多小巷，終於看到了家。
怔怔地站在門口，她沒有動，就那樣傻愣愣的盯着看。
隔壁家的阿婆出來，盯着她看了好幾眼，然後叫了聲；“囡囡。”
景喬愣了一下，然後轉開視線，憑着小時候的記憶，叫了聲；“啊婆。”
囡囡是蘭溪的方言，是女孩小時候的別稱。
“過年呢，回來看看？”
“嗯，我在看家裡怎麼沒長草，這麼幹淨。”景喬掩飾掉多餘情緒。
“我一直在拔，年紀大了，平時沒有事情做，就給自己找點事做，給你們拔拔草，想着，過年，也許你們家會有人回來，已經十幾年，也沒見過你們家人回來過，你爸還好嗎？”
鼻頭陣陣泛酸，她輕應了一聲；“恩。”
在監獄，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十幾年，她爸進了監獄，她又忙，回來又怕別人會提起媽媽，所以也一直沒有回來過。
再說，媽媽的骨灰也被帶到了A市，就沒回來過。
如果今天不是翻到這把塵封已久的鑰匙，她或許也不會想到回來，想到自己在這裡還有一個家。
“囡囡小時候是村裡長的最漂亮的女孩，你媽又特別會打扮，誰不是說景家的囡囡生的漂亮，這麼些沒見，長的愈發漂亮了，都快不認識了，看了好幾眼，纔敢叫。”
忍着眼淚，景喬扯出一抹笑；“阿婆真會騙人開心。”
“阿婆纔不會騙人，你家院子裡，我種了不少的菜，這會兒正吃飯，你要不要來我們家一起？”
頭一側，景喬餘光瞥到從阿婆家跑到院子裡的小孫子，還有女兒，搖搖頭；“不用了，阿婆快去吃吧，坐車時間太久，我想先睡一會兒。”
“好。”
推開門，院子裡沒有雜草，都是一些菜，蘿蔔，白菜，長的很茂盛。
她打開門，房間中因爲常年沒有住人的緣故，灰塵很多，桌子上，牀上，全部都是。
沒有休息，景喬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把包放下，然後就開始打掃房間。
不少的蜘蛛網，都被她用掃帚掃下來。
房間裡還有不少的老鼠冒出來，她不怕，眼睛連閉都不閉一眼。
打掃，擦桌子，拖地，額頭上冒出一層汗水。
但是，這一刻，心平靜了下來，不再是那麼沒有歸屬和飄蕩。
就像是世界再大，還有一處地方可以讓你容身，避風雨。
忙完後，她拿出被子鋪上。
這會兒感覺到了累，很累，從身體到內心，再也抵不住，閉上眼睛，沉沉的睡過去。
等到她一覺醒來，又到傍晚。
走出院子，才發現天黑了，紅紅的燈籠在風中搖曳。
景喬擡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燈籠都已經破了，也沒亮。
“囡囡，囡囡……”
正在這時，她聽到有人叫，走過去，將門打開，是阿婆。
她手中端着一碗餃子，冒着滾燙白白的熱氣，臉上掛着慈祥笑容；“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
景喬一笑；“阿婆，我吃過了。”
“還說阿婆說謊，你才說謊，你吃過什麼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家的冒煙，連火都沒生。”
景喬沒再說話。
“快來，餃子是我才下的，還熱乎着，快來……”
阿婆伸手拉過她的手，將她帶進屋子，餃子端到面前；“韭菜雞蛋陷的，我們家的皮蛋特別愛吃，你多吃點，暖暖身子，就不冷了。”
“嗯。”景喬坐下，端起餃子，熱氣騰騰，薰得她眼淚流下來。
怕阿婆發現，她把臉低埋進碗中，吃的很急；“真好吃！阿婆手藝很贊！”
“那就多吃點。”阿婆笑着，覺得這孩子可憐，媽死的早，男人又不會帶孩子，沒個人心疼。
“嗯！”
她重重的點頭，沒想到，在過年的這一天，還能吃上餃子。
“你的被子已經不能蓋了，這麼多年，都發黴發潮。”
景喬不在意；“沒事，我將就一下。”
“這裡不是城市，沒暖氣，晚上肯定得挨凍，阿婆一會兒給你娶兩牀被子。”
“真的不用！”
沒有理她，阿婆又繼續說；“這不住人啊，老鼠就多，再把阿咪也抱過來，晚上不管捉不捉老鼠，就算叫兩聲，也能把老鼠嚇走，趕了一天路，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還有一更，今天暫時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