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吃一碗麪而大費周折?雲初不知道該笑呢還是該笑?她纔不信呢,這個鍾夜辰肯定有古怪。
“怎麼你不信嗎?”鍾夜辰問道。
雲初點點頭,她壓低了聲音,生怕鍾夜辰的身份嚇着草屋中的那對母女,“小侯爺,你們侯府的廚子都罷工了嗎?還是威遠侯不給您飯吃,讓您爲了一碗普通的素面千里迢迢的跑來這兒,您覺得您的這個理由我信嗎?”
鍾夜辰想了想,“愛信不信,我就是爲了面來的,雲初,你不是最不愛欠人人情嗎?如今我也幫了你,那你就是欠了我個人情,快請我吃碗麪條吧!”
雲初繼續拒絕,“你這個人情可不是我想欠的,我不管,二位快離開吧,我們這一屋子女人,你們兩個大男人戳在這兒,讓人家看了不好!”
話還沒收完呢,不放心雲初的溫念祖便抱着從家中拿來的被褥出現在了衆人眼前,看到鍾夜辰的時候,他先是一愣,覺得有些印象,記得剛剛在門外看熱鬧的人裡面就有這二人,因爲是生面孔便多看了一眼,當時還以爲是誰家的親戚來着,不過這麼一看,二人應該是認識雲初的。
溫念祖是個心思深的人,眼見着鍾夜辰衣着不凡,光是他腰間的玉佩,就值不少錢,難道這就是雲初在鎮子上結實的有錢人?
溫念祖自恃清高,而且覺得自己有才有貌,可在周身散發着貴氣的鐘夜辰身邊,還是有些自慚形穢,不過轉念一想,這人或許只是腦子空空的有錢人家的公子罷了,等自己高中後,也會有錢的,這樣一想,他也就平衡了。
“念祖哥,你怎麼來了?”雲初對溫念祖莞爾一笑,剛剛在方家他們父子沒少幫着自己說話,雲初不是冷血之人,所以此刻對溫念祖很友善。
“我爹讓我給你們拿些被子,雲初,不是我說你,剛剛你真的是太沖動了,你爹,哦不方守財的確做的過分,可你們這樣出來了,以後要怎麼生活啊?”溫念祖一臉的擔心,“還有你這臉是咋回事,我後來聽方守財說治不好了?”
雲初笑了笑,“那他沒跟你說,不僅無藥可治,還會傳染呢,念祖哥,謝謝你的被子!”
居然還會傳染,溫念祖面上強裝着淡定,本來還想着幫雲初打掃下草屋,這會兒卻恨不得逃之夭夭,強撐着道:“謝就不必了,以後有啥事兒吱一聲,我還得回家溫書呢!”
他的不自在雲初看在眼裡,雖然他的心思從沒跟雲初正面說過,但云初心裡明白,剛剛那句話不過是考驗一下,可悲的是,溫念祖沒通過考驗,她自嘲的笑了笑,“那你快回去吧,讀書可是大事兒!”
溫念祖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雲初笑着搖頭,沒有說什麼。
“丫頭,你倒是說一聲啊,請不請我吃麪啊?不請我吃麪,我可真不走了!”鍾夜辰道。
居然把他給忘了,雲初斜了他一眼,依然對他出現的目的很懷疑,不過既然他不說,那她自己慢慢查就是,“小侯爺,我倒是想請您吃麪,您自己沒長眼睛嗎?茅草屋除了蜘蛛網和灰塵連做飯的鍋都沒有,你讓我憑空給您變出一碗麪來嗎?”
只要她肯點頭說請他吃麪就行,“這有何難,你缺什麼,只管跟我說便是,我讓錢罐去鎮子上買來。”
雲初本來是想要拒絕的,不過想了想她缺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光靠兩隻手倒騰的話,不知要多少趟呢,如今有人跑腿,也算好事兒,她嫣然一笑中錢罐卻已經垮下臉去,爲啥倒黴的總是他呢!
“那你可聽好了,這裡沒有紙筆,只能靠腦子去記了,油鹽醬醋必不可少,鍋碗瓢盆也是需要的,桌椅板凳最好來一套,不然就只能蹲着吃了,我們倒是沒什麼,只要小侯爺覺得行就好。”
這丫頭真會耍滑頭,鍾夜辰吩咐錢罐道:“錢罐,桌椅板凳,記住了!”
“是,少爺!”錢罐衝着雲初做了個鬼臉,可見她的意思,好像這些還不夠。
當然不夠了,既然麻煩他們一次,那就多麻煩一些,雲初後面又說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什麼米麪炊具,蠟燭之類的,總之已經把錢罐弄暈了,幾十樣的東西光靠腦袋記,他又不是神,能記得住就怪了。
雲初見錢罐已經開始哀求了,便好心的沒有繼續說下去,“行了,就這些吧,剩下的我自己去買,對了,多少錢你記好了,回來我給你。”
鍾夜辰沒有拒絕,這丫頭本就是這樣不想欠人情,要是他說這些不要她的錢了,沒得讓她惱了自己,這又是何苦呢,畢竟受人所託,這樣的話回去後也沒辦法交差不是。
錢罐領命後便趕往鎮子上,儘快的幫忙置辦這些東西,鍾夜辰倒是沒離開,可他個小侯爺也沒幹過粗活啊,站在一邊兒看着。
雲初也沒幹過粗活,但架不住她肯學啊,打掃屋子還不信手拈來的,潘美鳳見鍾夜辰站在那裡,便小聲的問雲初,“雲初,這位公子是誰啊?要不你讓他出去站會兒吧,屋裡的灰塵大,弄髒了衣服就不好了。”
“他啊,是我以前的一個朋友!”雖然她不想這麼說的,不過爲了安撫潘美鳳也只能這樣說了。
鍾夜辰聽到雲初說二人是朋友,嘴角浮起笑意,心中更是暢快。
母女三人畢竟身高有限,有些高處的蜘蛛網夠不到,偏偏雲初又是個愛乾淨的主,以前在方家她懶得動手,得過且過,可以後這裡會是他們的家,要不是手裡的銀子去鎮子上買了房子就沒剩下多少了,她就直接去鎮子上買個小宅子了,如今她知道掙錢不易,所以錢還是得省着點兒花,等日後有錢了,再置辦大房子也不遲。
“伯母,還是我來吧!”鍾夜辰挽起袖子,接過草屋主人不要的掃把頭兒,他個子高,雲初和潘美鳳踮起腳都夠不到的地方,他微微擡手就掃乾淨了。
“謝謝鍾公子,雲初,快帶你的朋友去歇着吧,我跟小四打掃就行了,實在是對不住,我們家這情況您也看到了,不能給您泡茶,太失禮了!”潘美鳳歉疚的道。
“伯母,您太客氣了,叫我夜辰就好了!”鍾夜辰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尊貴而顯得有多高傲,“我跟雲初是晉城的老朋友了。”
“哦,哦,那可真是太好了,都怪我,害了雲初……”潘美鳳沒來由的感嘆了一句。
“伯母,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可我瞧着雲初跟您不怎麼像呢!”鍾夜辰忽然說道。
潘美鳳臉色微變,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鍾夜辰觀察的很是仔細。
“鍾夜辰,你別太過分啊,過去的事兒不要再提了,你還想不想吃麪條了?”雲初威脅到。
“呵呵,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嘛,你看你,生什麼氣呢!”鍾夜辰打着哈哈,不過視線卻不曾離開潘美鳳,而她衝着自己尷尬的一笑。
既然已經看開,雲初便不再埋怨潘美鳳,見到了方守財的薄情寡義和重男輕女,她也開始理解潘美鳳當年的苦衷,畢竟有個兒子傍身,她在方家的日子過得也好些,只不過自己的命運卻被陰差陽錯的改變了。
與此同時,方家。
楊喜蓮繼續癢的不得了,不過服了鄭郎中開的藥,稍稍好了些,幸好她被傳染的輕,要是多跟那個掃把星呆幾天,還不得跟她一樣滿臉都是啊,到時候就算生了兒子,方守財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好了。
“財哥,你想啥呢?難道你還捨不得潘氏嗎?”楊喜蓮翻着白眼道。
方守財抽着旱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啥捨不得的,一個生不出兒子的蠢女人,我是覺得雲初這丫頭答應的也太爽快了,這裡面不會是有啥貓膩吧?”
“能有啥貓膩,那丫頭早就不願意在家裡呆了,也算她識相,沒有死纏爛打。”更好地是死女人和小四也滾了,以後這個家就沒有吃白食的了,楊喜蓮是典型的頭髮長見識短,鼠目寸光的只能看到眼前的一點兒利益。
“可我咋就覺得沒那麼簡單呢!”方守財琢磨着整件事。
楊喜蓮笑了笑,“財哥,能有啥不簡單呢,那丫頭如今臉壞了,還有啥用處,留在家裡也是吃閒飯,對了,帶娣,帶娣呢?”
方帶娣聽了喊聲,一溜煙的跑了進來,“二孃,您有啥事兒啊?”
楊喜蓮趾高氣昂的道:“我餓了,快去給我蒸碗雞蛋羹吃。”
“好,我這就去!”方帶娣爲了能夠留在家裡可是很聽話的,想到那娘三個在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她就覺得那也太傻了,這個家再不好還能吃口飯吃,而且他爹也能幫着她找門好親事。
只不過香噴噴的雞蛋羹出鍋的時候,方帶娣饞的口水直流,只可惜這麼好吃的東西她是不能吃的,家裡的好東西都進了二孃的肚子,以後那個小的生出來,必然也是被他吃了,所以她要儘快的嫁出去,而且還要嫁個有錢的人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再也不要受這些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