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等人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家裡圍了一堆人,而且苦惱的聲音老遠就聽見了,她被青杏扶着下了車,之後有人衝着門裡喊了一嗓子,“雲初回來了!”
院子裡的哭聲戛然而止了片刻,不過之後哭的聲音更大了,雲初面色凝重,眼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讓一下!”青杏把那麼多人擠着雲初,一直用自己的身子護着她,盡心的伺候着。
雲初從人羣中穿過,剛剛那一條縫隙就像有粘合力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合上了。
雲初進去後,就發現村長媳婦在那裡哭,溫念祖面色也很難看,而大姐方招娣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直低着頭,再說着道歉的話,她用手抓着衣襟,很害怕的樣子,看了眼剛回來的雲初,則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快速的將頭低下。
不用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一定跟大姐有關係了。
雲初走到跟前,“嬸子,你這是哭什麼呢?”
村長媳婦的抹着眼淚,止住了哭泣,“雲初啊,我也不想來哭,知道你懷着孕呢,可是……可是,帶娣的孩子沒了!”
沒了?雲初看了看溫念祖,溫念祖也無聲的點頭。
方招娣還在道歉,“嬸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方帶娣的孩子沒了,跟大姐有什麼關係,雲初有些糊塗,“不管發生了什麼,哭都不能解決問題,不如進屋說吧,大家夥兒也都散了吧,沒啥好看的!”
雲初發話了,不管怎樣都是要給個面子的,衆人不情不願的散去,而村長媳婦跟溫念祖也進了屋,溫念祖知道自己在雲初跟前的印象已經不好了,即便他真的可以理直氣壯的質問雲初,可還是沒有說話,都是他娘在說。
“雲初,我闖禍了!”方招娣拉着雲初的手,哭着道。
而村長媳婦也在哭,雲初又不能發脾氣,但是她只想說,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好了,好了,有話慢慢說,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帶娣的孩子沒了,跟我大姐有什麼關係。”
村長媳婦看了方招娣一眼,“你說吧,你給帶娣吃了啥,你最清楚了!”
她的語氣很不善,畢竟大孫子沒了,這些天之所以對方帶娣還不錯,那可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如今盼了好幾個月的孫子,居然就這麼沒了。
方招娣膽子本來就小,這會兒又害怕,又自責,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啥,雲初還是聽的一頭霧水,只是從二人的話裡,拼湊出了些意思來,也就是說大姐給方帶娣吃了些東西,然後導致了方帶娣滑胎流產。
可是大姐跟方帶娣也沒有冤仇,雖然不那麼親厚了,可也就是見面不說話的份上,還沒到要下毒手的程度,更何況,這事兒要是說別人做的,她信,可是方招娣,她絕對不會信的。
若是她有這股狠辣勁兒,韓家人還能囂張到這個時候,早就一包毒藥都弄死了。
“大姐,你彆着急,慢慢說,有我給你做主呢!”雲初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她會站在方招娣這邊兒。
村長媳婦跟溫念祖都不高興了,村長媳婦之所以對雲初和言語色,還是不是因爲雲初的身份,之前可沒見她怎麼瞧得上雲初,今天來鬧,也是她的主意,不過還是畏懼雲初以及她身後那一排護衛的,所以鬧也沒有鬧的過火,就是哭了兩嗓子罷了。
溫念祖也覺得雲初這話不好聽,就像他們是來故意鬧得似的,雖然他們劣跡很多,可是也不能拿肚子裡的孩子當手段吧。
不過這二人在對上雲初凌厲的眼神之後,也不過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雲初的聲音很輕柔,能夠讓緊張的人放鬆下來,方招娣漸漸的被雲初溫暖的眼神所撫慰,慢慢的停止哽咽,這才把經過說出來,“今天你們走後,我在外頭碰見了帶娣,我瞧她臉色不好,瞅那樣,就跟隨時都能暈倒似的,我就問了一句,她說她最近吃的不怎麼好,說沒胃口,中午也沒吃東西,有點兒餓,都快到家門口了,我就想着也不差這一口吃的,就讓她進來吃了點兒東西,然後她就走了。”
方招娣知道雲初不待見方帶娣的,也深知自己不該把帶娣往家裡帶,可畢竟是親妹妹,瞧方帶娣那樣子,真的日子過得不怎麼樣,所以一時心軟,可誰想到會害的方帶娣流產呢。
“吃啥了?”雲初問道。
方招娣回道:“就是昨晚你做的紅燒肉,還有一些白米飯。”
村長媳婦聽說肉是雲初做的,便吃驚地看着雲初,“雲初啊,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們家帶娣,可是你也不能用這種手段害她啊。”
“娘!”溫念祖覺得他母親說話不當,不該這麼早的就冤枉人。
“肉是我做的不假,可是我也沒想着要給她吃啊,何況我若要害人,會讓你捉住把柄嗎?”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是她沒有,雲初冷冷的看了村長媳婦一眼。
雲初心裡清楚的很,若是自己還是之前那個小農女,村長媳婦這次不得鬧翻了纔怪呢,要不是自己的身份壓着,她能安安靜靜的在這兒說話嗎?
其實她不待見自己,自己也不見得多喜歡她,溫家,除了村長之外,雲初已經對其他人都沒有好感了。
“是我,是我給帶娣吃的,嬸子,你不能往雲初的頭上賴!”方招娣趕忙解釋道。
“方帶娣確定是在我這兒吃了東西后,才流產的嗎?”雲初沒有別的意思,她不過是正常的問一下,萬一是她自己磕着碰着了呢?
村長媳婦一聽,就不樂意了,登時就高聲的道:“你這話是啥意思,那我們還能賴你不成,可不就是吃了那些東西才鬧的嗎?如今人還在牀上躺着呢,雲初,別怪嬸子說話不好聽,之前你瞧不上你二孃,就弄掉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如今你瞧不上我們家帶娣,又把她的孩子的弄掉了,別忘了,你也是有孩子的!”
說她可以,但是說她的孩子絕對不可以,雲初冷聲喝道:“有事兒說事,別往別的地方扯,再敢亂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我要你好看!”
笑話,當她跟大姐一樣好欺負呢是吧?
“消消氣,雲初,我娘不是那個意思!”溫念祖試圖做和事老。
雲初反問道:“那她是什麼意思?我在解決問題,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若真的是我們肉的原因,我們會想辦法補償的,若不是,我們也不想擔了這個名聲,好端端的說我的孩子幹啥?”
溫念祖被說的面紅耳赤,而村長媳婦剛剛也是一時口快,其實說出去之後,她就後悔了,這會兒氣勢明顯的弱了下來,“那……那你說咋回事啊,她也麼磕着沒碰着的,之前都好好地呢。”
這還有個要談事兒的樣子,“錢罐,你去鎮子上請個好一點兒的郎中過來,醫術高明些的,銀子我出!”
銀子不是事兒,主要是錢罐擔心鎮子上沒有什麼高明的郎中,不過先過去瞧瞧吧,剛從鎮子上回來,這又得往鎮子上跑,可是他也不敢抱怨什麼,一刻不敢耽擱的就趕着馬車去了。
“她流產了,你們都沒給她請了郎中嗎?”雲初問道。
溫念祖面色羞紅,支吾着不敢承認,但事情如何,已經擺在眼前了,村長媳婦還想要狡辯一二,“孩子沒都沒了,請郎中有啥用,還能讓孩子重新回到她肚子是咋地?”
雲初苦笑了下,搖着頭,並沒有說話,而是一臉的痛心,這就是方帶娣拼死拼活也要嫁的男人,現在有苦了,就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吧。
“大姐,肉還有嗎?”雲初問道,若是有,待會兒一併讓郎中過來瞧瞧,裡面可有什麼讓女人滑胎的東西。
方招娣搖頭,“都讓帶娣給吃了,不過沒做的還有一小塊,你說喂小狗的,我沒捨得都給狗吃。”
雲初還以爲要死無對證了呢,不過現在還好,因爲做的過程,是她親自參與的,沒有任何不對的東西放進去,而且天氣還這麼涼,不會壞掉的。
“那就好!”雲初點點頭,“青杏,你去把肉放好,待會兒給郎中一併瞧瞧。”
青杏會意,便去了廚房,在砧板旁邊找到那塊肉,然後放了起來。
在等待錢罐去找郎中的空當,雲初一直留意着溫念祖跟村長媳婦的動靜,二人都沒說回家去看看剛剛流產的方帶娣,真是夠薄情的。
村長媳婦醞釀了半天,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可是爲了兒子的前程,再不好說也得說啊,“雲初啊,帶娣肚子裡的畢竟是一條人命啊,雖然說殺人償命,可都是親戚裡道的,我們家也不能那麼做,之前我們家那口子對你也不薄,事兒呢,已經發生了,我們家也是通情達理的,這事兒就不追究了,不過,就是有個小事兒得麻煩你辦一下,念祖,他識文斷字有學問的,在鎮子上屈才了,得去大一點兒的地方,你在晉城人脈廣,認識的人都體面,你看能不能幫着謀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