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之中的一個人剛剛喜得貴子,想起自家婆娘懷孕時差點兒沒把自己給折騰死,半夜總要跑幾次茅房,不過話有說了回來,忍過了那十個月最後得了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還是很開心的。
聽了楊喜蓮的話,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爲自家的婆娘也是如此的,所以她連連點頭,“嗯,壞身子的女人都這樣,大妹子快回屋睡吧。”
旁邊的另一個捕快笑着捅了下他的胳膊,因爲沒有外人,他的聲音也沒有多壓低,“說的就跟你懷過身子似的,魯友,你家的那個大胖小子是你生的還是你媳婦生的?”
面對着男子的調笑,魯友也不生氣,這些老爺們整天在一起,少不得要說些葷話,“去你的,屁話,我要是能省的話,用她幹啥,不就是娶回來生兒子的麼。”
男人笑了兩聲,而此時楊喜蓮已經回了屋裡了,進門的時候,瞥了眼大屋的牀上放着的屍體,本來應該要擡到衙門的,但是路途遙遠,而且只過一晚還是要來的,何況又有兩個捕快守着,楊喜蓮也不敢如何。
不過想到屋裡那個死人,楊喜蓮的心還是突突的,有些害怕。
畢竟做了虧心事,很害怕鬼敲門。
躺在牀上,楊喜蓮卻睡不着了,自己縮成一團,不知是不是心裡想的,她總覺得牀邊颼颼的冷風吹過,於是她下了地把窗戶和房門都關緊,可躺在牀上後,還是覺得身邊有冷風,陰森森的很是恐怖,倒是因爲剛剛出去驚動了兩個捕快,聽着他們的說話聲,讓楊喜蓮的心安定了一些。
宋二說他有辦法,而且還讓自己等着看戲,到底是啥辦法啊,楊喜蓮越來越不期望天亮,因爲她擔心天亮後,縣太爺來了事情會暴露,那就是她的死期了。謀殺親夫,這可是要殺的,潘美鳳身後還有鍾夜辰這樣的人保護着,自己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啊。
楊喜蓮輕輕的撫摸着肚子,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宋二身上。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宋二起了作用,再度過來的縣太爺明顯的沒有之前的那種低三下四之感了,雲初跟鍾夜辰倒是沒有多在意,只要他秉公辦理,查出真兇,還潘美鳳一個公道,他愛如何就如何,哪怕牛到天上去呢,只要他有本事,那他就去好了。
潘美鳳這次出來卻已經戴上了手銬腳鐐,這是雲初唯一不滿的一點,如今證據還未確鑿,雖然潘美鳳是最大的嫌疑人,但也不該這樣啊。
“馮縣令,你這是何意?”雲初覺得手銬腳鐐格外的刺眼,潘美鳳已經被這東西在精神上和肉體上壓制着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脆弱,看着自己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淚花。
馮縣令雖然心裡有了別的心思,但是表面上還是討好着的,“雲初姑娘,小人也是按規矩辦事,您也別爲難小人。”
“證據還沒確鑿,我娘只是嫌犯,你就給她帶上這東西,還說是按規矩辦事?”雲初冷聲問道。
馮縣令不敢明着跟雲初和鍾夜辰叫板,卻變着法的用這些小手段跟雲初他們對抗,“這真的是規矩,我雖然知道令母不會逃跑,可別人不知道啊,即便您母親是嫌犯,可也是嫌疑最大的犯人啊,您一直說要我秉公辦理,我如今這不就是按照二位貴人的意思秉公辦理呢嗎?”
雲初皺了下眉頭,不跟他說了,因爲再說下去自己便成了徇私舞弊之人了,只是她走到潘氏的身邊,輕聲的安撫,“不怕,有我在,不會讓你白白的受了這冤屈的。”
潘美鳳強打起精神來,點了點頭,只是並沒有說話。
“今天要做什麼?”鍾夜辰冷聲問道。
馮縣令其實什麼都不做,只要拖延時間就夠了,因爲時間一長,找不出其他的蛛絲馬跡或者嫌疑人來,潘氏就徹底的成了殺人兇手,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當然少不得宋二了。
宋二狐朋狗友的還不少,其中一個就是晉城知府舒長安的身邊的師爺的兒子,幾番周折的打聽到了舒長安的女兒舒佳玉跟鍾家結親不成,卻結了樑子,當時宋二都的當做風流韻事聽得,可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夠派上用場。
昨夜他見了楊喜蓮後,就去了衙門,本來衙門重地豈能是他這樣的人能夠進得去的,但是宋二搬出了舒長安的名號來,舒長安如今手裡握着很多人的升遷機會,別人不知道,馮縣令卻是知道的啊。
馮縣令想要升遷心切,畢竟升官就代表着發財,而他一直想要巴結着舒長安都沒有機會,幾次吃了閉門羹,就算不升官,能夠去晉城那裡做個小縣令也比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富足很多啊。
宋二搬出舒長安後,總算是見到了馮縣令,這個男人雖然混但也不傻,他就料到了這一點兒,所以纔敢來的,見到了馮縣令的面,二人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宋二說了鍾夜辰跟舒家小姐的事兒,又跟馮縣令道,威遠侯府雖然尊貴,但他不管升遷的事兒啊,而且樹大招風,小侯爺衝冠一怒爲紅顏的事兒已經得到了老侯爺的不滿,所以這次他不敢胡來,若是胡來就是自掘墳墓,畢竟侯爺不是皇帝,上面還有人制約着他呢。
而若是判了潘美鳳有罪,只是順水推舟的事兒,畢竟如今種種矛頭都指向她,與此同時,還可以藉機向舒知府獻媚,他幫着舒知府出了口氣,舒知府不會虧待了他的,到時候升官發財還能少的了他嗎?
還有最最關鍵的事兒是威遠侯府不管升遷的事兒啊?
馮知府聽宋二說完,捋了下鬍子,面色凝重,這事兒可不小,需要好一番的考量呢,“你說的可是真的?”
宋二點頭,跪在地上道:“回大人,小人怎敢欺瞞與您的,您說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晉城問問,原本舒家小姐就是要嫁給鍾小侯爺的,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雲初來,結果弄得人家的因緣毀了,二人還反目成仇,鍾家跟舒家也有了樑子。”
也就是說,幫了這個,肯定要得罪那個,幫了那個又要得罪這個,馮縣令頓時有些頭疼,“如此我誰都幫不得了?”
“這個……就要大人您自己來想了,您要的是什麼。”宋二諂媚的道。
“那你又是何人啊?說這麼多所爲何事?”馮縣令這纔想起問問眼前滑頭的年輕人是何人。
宋二笑着道:“小人跟雲初和鍾夜辰有些過節,一直留意着他們的動向,而且又跟他們一村子,聽到方家發生了大事兒,便想要給大人您提個醒。”
宋二刻意的壓下了他跟楊喜蓮的事兒,免得說不動馮縣令惹禍上身來,但是他知道這個馮縣令是個官迷,很想要升官發財,再加上他又從楊喜蓮那裡知道馮縣令一開始是對雲初有意思的,所以他在來的時候就料想到了,這個馮縣令十有八九的會改變初衷,站在討好舒知府這頭,而他並沒有左右他的思想,出了事兒他也找不到自己算賬。
馮縣令考慮了良久,不管是女人,還是官職,都告訴他要改變思路,不能討好鍾夜辰,何況如今雖然沒有實質的證據說潘美鳳是殺人兇手,但是她是最大的嫌疑人,若是天亮後找不到新的證據,判她是殺人犯也無可厚非,一旦結案,想要翻案就更難了。
馮縣令被鍾夜辰的話拉回了神智,“回小侯爺,今天下官會派人繼續查找有毒的食材,還有毒藥是從何處來的,如果……”
“如果什麼?”鍾夜辰問道。
馮縣令畢竟還是有些心虛的,自己有沒有盡力,是不是在拖延時間他心裡是清楚的,“如果還沒有新的證據指向旁人,那麼潘氏就要被押回衙門審問了。”
鍾夜辰和雲初齊齊皺眉,但二人心裡也清楚,這麼做沒什麼毛病。
“那還不去找。”鍾夜辰冷聲吩咐道。
馮縣令背過身去,狡猾的笑了笑,“還不快去找,絕地三尺也要找到,另外仵作昨天已經說了毒死方是老鼠藥,你們去鎮子上看看,有沒有人去買這種東西。”
潘美鳳聽到後,身形一頓,面色比之前更難看了,握着雲初的手也在一瞬間冷了下來。
雲初意識到了她的不對,“怎麼了?”
潘美鳳一開口就哭了起來,“我……你離開的這段日子,我去買過一次。”
雲初皺眉,怎麼就這麼巧呢,不過即便潘美鳳買過老鼠藥,可她還是不相信潘美鳳是毒死方守財的兇手。
潘美鳳的話,雲初聽到了,馮縣令自然也聽到了,他擺手,示意那兩個要去鎮子上的捕快先別動,“潘氏,你說你買過老鼠藥?”
“回……回大人,民婦……民婦是買過,可那是我們家的瓜田裡招了老鼠跟黃鼠狼,總偷瓜吃,剛結的小瓜就被咬了……”潘氏戰戰兢兢的道。
雲初先是一愣,麝香西瓜味道獨特,沒想到卻引來了這種東西,而潘美鳳竟然這麼用心的照顧她的瓜田,心裡還是有所觸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