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鼻子,他呵呵乾笑道:“今兒真是不趕巧,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上府拜訪吧。”
眨了眨眼睛,留我吧留我吧,關巖內心在吶喊,不過從這一處便可看出任西樓和他真的是清白的,他們明顯沒有心有靈犀心心相印,任西樓沒有聽見他內心深處的吶喊。
任西樓拱手:“的確不巧,下次來,我定好好招待你,陪你打上幾場。”留了句話吩咐青團送關巖回去,目送他離開,然後下襬一撩,步伐如箭趕去。
寫意在一旁慢慢打着扇子,殷素素靠在軟榻上闔眼小憩,她時而睫毛輕顫,時而秀眉微蹙,寫意朝成媽媽遞了個眼神,成媽媽望向屋外跪成一排的人,點了點頭。兩個人正打着啞語,不設防的殷素素忽然睜開了眼。
“三奶奶,你胸口還悶嗎?”寫意關心的問道,殷素素讓珊瑚她們四個跪着後,扶着頭微有眩暈,嚷着胸口悶躺下,讓她和成媽媽安靜別鬧她,殷素素吐出一個字“水”,成媽媽趕緊倒了半杯水送到她手裡。
殷素素喝了兩三小口,成媽媽服侍着她,寫意突然出去,過了會兒回來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殷素素嘴角浮起涼薄的笑,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成媽媽問道:“不等大人回來審她們嗎?”
殷素素勾脣一笑:“之前是我無力處置,大人已經幫我夠多了,這些事本該是我來做的。”如果還讓任西樓幫忙,任家那邊的閒言碎語怕是更多了,而且這次事實已經全都擺在跟前了,需要的,只是她下個結論罷了。
桂花怯怯縮在一旁,盈律面色憂慮,珊瑚剛想自辯,被李梓雪搶了個先,“三奶奶,讓我來說吧。”
從她們臉上一一掃過,好像個個都簡單得像一張紙,心裡想的全透露在臉上了,殷素素散漫笑着,其實她纔是最蠢的那個吧。論起在後院玩手段耍陰謀掩飾自己,每個人都是高手呢!“你說吧。說完了你們三個再補充。”
從不忘舊情,去探望葉苒,到見
後難受,齊聚一起,再到丫鬟打掃房間,盈律發現不對,桂花膽小驚恐出聲,瞧李梓雪洋洋得意的模樣,覺得自己是清白無辜的,說的一清二楚將每個人都說了進去,好似恨不得殷素素因失子之痛一怒之下將所有人都處置了。
真是個蠢貨!如果其他人都遭了罪,她還能一個人逃脫?
“其他人沒話說了?”得到肯定,李梓雪把能說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殷素素滿意的點點頭,一個被緊綁着的丫鬟以狼狽的姿勢扔了進來,見到這個丫鬟,珊瑚驚訝的叫了聲“綠枝”,是她的心腹丫鬟。
下巴微擡,指了指綠枝,含笑問珊瑚:“如果物證不能證明是你,那麼物證人證齊具呢?”殷素素要求安靜的小憩,等的就是綠枝的口供。綠枝雖是珊瑚的心腹丫鬟,可惜卻不是什麼忠心不二,寧死不屈的人,把各式刑罰用具在她眼前過了一遍,就通通什麼都說了。
珊瑚怒目的大喊:“綠枝!我帶你不薄,爲什麼要害我?”
綠枝轉過頭不敢看珊瑚,低聲嗚咽着,“姨娘,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你逃不過的,就認了吧!”珊瑚氣得張牙舞爪,爬起身朝綠枝撲過去要撕了她,綠枝不敢反抗,弓着身子蜷縮成一團。
眉角不悅的跳了跳,沉下嘴角瞟過袖手旁觀不加阻攔的另三人,殷素素捂脣咳嗽幾聲,沙啞的嗓子發怒道:“看戲還沒看夠嗎,還不快把她們給我分開壓住。”等她發了話,衆人才齊齊衝上去隔開單方面廝打的兩人。
綠枝的口供如是說道:“是從三奶奶和大人吵架被禁足,鄭嬤嬤奉了老太太的命來看望三奶奶那天起的。那天鄭嬤嬤沒法兒見到三奶奶,便和芙蓉單獨待在房間裡聊了許久,姨娘讓奴婢去……去偷聽她們說了什麼,不過奴婢還沒走近,就被鄭嬤嬤發現了,我什麼都沒聽到啊!後來,之後是芙蓉自己跑來找姨娘的,告訴姨娘鄭嬤嬤對她說的話……”
說到這裡,綠枝心虛的埋頭到胸口,聲音低得不能再低,“芙蓉說,三奶奶是懷着孩子嫁進來的……”芙蓉的原話比這更多也更加難聽,不用擡頭看也能感受到三奶奶和成媽媽勃發的怒氣,綠枝身子顫了顫,沒有勇氣說出來。
“姨娘和芙蓉覺得……三奶奶……
不好,配不上坐這個位子,之前不過是仗着大人的喜愛和肚裡的孩子才得以嫁進來,如今已經失去了大人的歡心,如果……”綠枝突然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說。”
門外踏進一隻皁靴,接着眼前閃過如意暗繡紋的下襬,冷冰冰的聲音綠枝只覺得突然在耳邊炸響,然後前方一直躺在軟榻上的三奶奶起身,柔聲喚道“大人”。
綠枝回頭看了看幾欲昏厥的姑娘,雙眼含淚,咬咬牙,“姑娘忿忿不平,想着如果三奶奶再沒有孩子,就會徹底被大人所厭棄。”那時的珊瑚已是管家姨娘,正頭的奶奶如果被厭棄,再也回不來,無法重新掌權管理中饋,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她。
珊瑚臉上涕泗橫流,淚水暈花了精緻的妝容,她瘋狂的搖着頭一個勁兒的否認,“我沒有,妾沒有……妾縱然這樣想過,但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大人,三奶奶你信我,我是真的有心無膽!”
任西樓看向殷素素,她倦怠的癱在靠枕上,感受他的目光,有氣無力的朝他回眸一笑,“原來珊瑚是替大人不平。原來,是我活該。”
如果她不是失了貞潔閨譽被毀,又怎麼會被人輕視;如果她不是孃家無力,沒人依靠撐腰,她們怎麼會那麼膽大;如果不是她自以爲是,沒有看清處境,自己將靠山依傍推開,又怎麼會給別人機會?
都是她的錯,任西樓抿了嘴角,又何嘗不是他的錯,枉他自詡對府中事瞭如指掌,瞭解又如何,他控制不了人心。撫額沉思,之前那麼折騰都沒查出來,今天就這麼巧,陰差陽錯,老天爺將真相擺出來讓他們輕易的撿起。珊瑚是怎麼下的藥,同流合污的還有誰,任西樓突然醒悟爲什麼依着他的方法查不出來了。
她們不是他北鎮撫司裡的犯人,那些人已是必死無疑,用嚴刑拷打逼供,說與不說之中是存在着死之間,只是過的容易些還是艱難痛苦些;她們不一樣,不說,只是挨些打受點罪,何況除了最開始他一怒之下,嚇人的鞭打後,除了葉苒,其餘人也沒受太狠的罪,如果認罪了,等待的將是殘酷千百倍的折磨,甚至是死。
“不是我!”珊瑚突然大喊,“是芙蓉!是芙蓉誘導我,是芙蓉做的,她拖我下水,想栽贓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