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提劍向盛信廷和雪蘭而來,就在這時,桃花坡上響起了響箭聲,隨着那一聲聲的響箭,最外圈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邵佑常吃驚的倒退一步,向外看去,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層身穿青色束身衣褲,手提弓箭的弓箭手,弓箭手的後面還有提着長劍的青衣護衛。
邵佑常不可思議的轉頭去看盛信廷,只見盛信廷提着劍,如刻刀雕出的脣角畔揚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原來盛信廷只是爲了引出他來!邵佑常張大了眼睛,雙眼浮現出紅血絲來,“盛信廷你……”
盛信廷臉上依然淡漠一片,“你把我引到這裡來,我又豈會看不出來呢?我若是不以自己爲餌,又怎麼會引出你來呢?”盛信廷把手一擡,吩咐着青衣護衛們,“把邵佑常留下來,其餘……”盛信廷的臉色漸漸冰冷,“只須五個活口便可。”
雪蘭不得不佩服盛信廷的心思,盛信廷說了留下五個活口的話,若是黑衣人中有不想死的,若是有心思活動的,許是就會降了這邊來。這樣的攻心術,要比說饒誰一命好出許多。
青衣人和黑衣人戰到了一處。原本是黑衣人多,可是現在,形勢完全逆轉了,青衣人比黑衣人多出許多。
邵佑常不禁張大了嘴巴,將軍府的護衛據他所知,根本就沒有這麼多。那麼這些……難道是軍中的人?!
想明白這一點,邵佑常看向盛信廷的眼神如同見了鬼一般。能調動軍中官兵,還不被皇上發現,可見盛信廷勢力遠遠超出了他所想。
“保護我!”邵佑常的聲音又尖又厲,聽着十分刺耳。到了此時,他只能大聲的呼救了。幾個黑衣人把他護在中間,邵佑常哆嗦着舉着手上的紙扇,整張臉躲在紙扇後面,希望扇子能幫他抵擋一隻弓箭。
而眼前,只是片刻功夫,黑衣人被殺得只餘邵佑常身邊的幾個,青衣護衛已經把邵佑常及黑衣人圍在其中。
盛信廷單手擁着雪蘭,雪蘭蹙了蹙眉,擡頭看向盛信廷。盛信廷臉色沒有往常待他那麼溫和,似凝結上了一層冰,一動不動,亦有決策千里的毅然。
雪蘭想,大概戰場上的盛信廷就是這般殺伐果斷罷,所以他纔會令敵手聞風喪膽,所以他才能屢建戰功。不是盛信廷軟弱之人,只是他待雪蘭與旁人不同。
而另一邊的邵佑常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他朝着雪蘭方向聲嘶力竭的大喊着,“盛信廷、葉雪蘭,你們居然敢設埋伏!你們……你們算什麼英雄好……”
邵佑常的“漢”字還沒喊出來,身邊護着他的黑衣人就應聲倒下。邵佑常驚恐的看着四周,離他不遠處,已有幾名弓箭手的弦上箭對着他。
邵佑常心裡清楚,再遠處,不知曉還有多少箭對着他。這些箭雖不會射在他的要害之處,卻能在一瞬間讓他的四肢被箭貫滿。
“英雄好漢?”盛信廷饒有興致的重複着這四個字,他揚了揚劍眉,“邵大爺是糊塗了罷,當年你欲帶壞了葉建彰,還欲對我妻行不軌之事,難道我冤枉你了不成?若說英雄好漢,你自己可當得麼?”
邵佑常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隨着他抖動着的雙腿,漸漸走近的青衣護衛發現,邵佑常的雙腿間已經溼了一片土地。
青衣護衛的眉頭就是一皺,心道這真是個沒骨氣的男人,已經知曉不要他的命,居然還嚇成這樣!
“別殺我!”邵佑常舉着雙手,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盛大人,盛夫人饒我一命罷!”邵佑常軟話說得和狠話一樣快。
邵佑常身邊的黑衣人微怔片刻,忽然,其中一人提着刀,腕子一轉,竟然是朝邵佑常而來。
雪蘭倒吸口冷氣,那黑衣人卻已經手起刀落,速度之快,令盛信廷和雪蘭都吃了一驚。
只是一瞬間,再去看邵佑常,人頭已與身體分離,滾到了一旁去了,青衣護衛再上前去,黑衣人已經咬了牙,頭一斜倒在地上,死了。
盛信廷沒料到黑衣人竟然會把邵佑常殺了,“快,看看有沒有其餘活口了!”盛信廷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吩咐下去。
可是,原本還有受傷的黑衣人,再去查看時,人都服毒自盡了,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
盛信廷的臉色更加陰沉。
原來派來的黑衣人全部是死士。
殺人滅口,還能滅得邵佑常的口,那麼,邵佑常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雪蘭上前來握緊了盛信廷的手,盛信廷看了看雪蘭,臉色微緩,“放心,是狐狸早晚都會露出尾巴的。”
盛信廷說完吩咐了護衛收拾了桃花坡的死屍,帶着雪蘭就坐上了馬車。
馬車走在回京城的路上時,已是黃昏,天邊被落日最後一道彩霞映出了一抹紅豔,如餘留在天邊的最後的一抹鮮血。
在馬車裡,雪蘭和盛信廷皆沉默着,馬車裡的氣息都有些壓抑。雪蘭不知曉面前的茶盞是多久前爲盛信廷倒上的了,盛信廷未動一下,而雪蘭也忘了喝一口。
過了好半晌,雪蘭纔開了口,“京中能養得起這些死士的人大概也不多罷。”
盛信廷沉吟片刻,才道,“這麼多死士,還能讓邵佑常調動得了,說明這人手下的殺手恐怕會更多。公主、王爺或是……”
夫妻倆對視一眼,雪蘭接着盛信廷的話說,“宮裡娘娘的外家也極可能。”
輕風從馬車的小窗口吹了進來,迎面吹在盛信廷的臉頰上,似要吹開他緊鎖而不得解開的劍眉。好一會兒,盛信廷才緩緩出口氣,把雪蘭攬入懷中,“蘭兒,總叫你跟着我擔驚了。”
雪蘭依在盛信廷的肩頭,緩然笑道,“都是夫妻你說這些做什麼?”
盛信廷修長的手指輕輕梳理着雪蘭的長髮,指尖繞在她的髮梢,“蘭兒,我在想,也許我們一直忽略了什麼。”
“忽略了……”雪蘭蹙起眉來,望着被盛信廷繞在指間上的青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