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哪裡會不明白雪蘭是要幫自己分擔,家裡最近日子過得着實艱難,雖說三弟葉建彰去了庶吉士館,但是葉建忠、葉建開兄弟和六小姐還養在他們這邊。兩個弟弟正是長身子的時候,楚氏不敢薄待了一分,恐讓人說出閒話來。自己的兒子又還小,哪裡都是使銀子的地方。家裡偏偏又是這麼個現狀,葉建舒已經悄悄的賣掉了一座莊子了。葉貴妃現在自己都顧不得,又豈會幫上他們一分,這叫楚氏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
多虧三位出嫁的小姑真是懂事,幫了她的大忙,平日回來都會送些銀子貼補給她。但是到底是家大人口多,楚氏有些力不從心。
現在聽了雪蘭這近似調侃的話,楚氏輕喚了一聲“二妹妹”,話都有些哽咽難言起來。
楚氏到底還是請過了葉建舒來,葉建舒心裡清楚二妹妹在幫他,他倒大方,只是深深的向雪蘭揖了一禮。雪蘭急忙避過,笑着道,“大哥哥若是如此生分,我都不敢來了。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啊。”
葉建舒感慨萬千,自己因葉貴妃落得沒了正經的差事,老太太過世丁憂,俸祿更是少得可憐。他不是沒向葉貴妃開過口,也曾悄悄的讓人給葉貴妃送去過信。可是葉貴妃並未回過一個口信,葉建舒送過去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而曾經讓他有些不屑一顧的庶妹,現在卻向他伸出了援手,這讓葉建舒感慨萬千。
六小姐那裡歡歡喜喜的收拾了東西,跟着雪蘭去了將軍府。葉建舒夫妻一直把姐妹倆送上了馬車,楚氏叮囑着,“六妹妹若是頑皮了,或身子不好了,二妹妹便把她送回來罷。”
雪蘭只笑着點頭,馬車便離開了沐恩侯府。
六小姐住到了將軍府的另一邊院子裡。
早上,雪蘭和盛信廷用過了早膳,雪蘭便和盛信廷笑道,“六妹妹得以搬了來,我還要多謝大爺。”
盛信廷把嬌妻擁入懷中,“那你怎麼謝我?要麼……以身相謝……如何?”
雪蘭啐了盛信廷,就在這時,白雪白胖胖的小身子竄了進來,它擡着小腦袋正見盛信廷擁着雪蘭,白雪只以爲盛信廷欺負了雪蘭,張着小嘴朝着盛信廷汪汪的叫起來。
盛信廷沒想到自己家裡竟然忽然跑出來一個管他的小東西。只見白雪瞪着黑眼睛,咧着嘴,大有盛信廷再碰雪蘭一次,它就衝上來的架式。
雪蘭笑着推開了盛信廷,上前來蹲下身來抱住了白雪。白雪在雪蘭懷裡依然朝着盛信廷直哼哼,雪蘭拍了拍白雪的頭,白雪才安靜了下來。
六小姐就是在這時進了來的,“二姐姐,白雪怎麼了?剛剛我聽着它叫得厲害。可是出了什麼事麼?”
雪蘭回眸瞪了一旁坐着的貌似道貌岸然的盛信廷一眼,纔對六小姐說,“沒什麼事,許是白雪不認識你二姐夫,所以認生。”
六小姐從雪蘭懷裡接過了白雪,緊張的看向盛信廷,“二姐夫,白雪小不懂事,你可別和它一般見識啊。”
盛信廷正在飲茶,聽了這話,他被茶水嗆了一口,咳嗽了起來。
雪蘭笑得肩膀直抖,她對六小姐說,“六妹妹放心,你二姐夫定然不會和狗一般見識的。”
六小姐這才揚起了笑來,“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的丫頭昨晚還和我說呢,住到二姐姐家裡,千萬不能惹二姐夫不高興,不然二姐夫會趕我走的!”
雪蘭剛剛收住笑,聽了六小姐那天真無邪的話,雪蘭復又笑了起來。這一次比剛剛笑得還厲害。
盛信廷英俊的臉已經辯不清是什麼顏色了。
六小姐只當雪蘭是高興了,抱着白雪走到盛信廷面前,“二姐夫,白雪其實很乖的,你瞧。”六小姐說着,撫着白雪的小白腦袋,耐心的教它道,“白雪,你看看清楚啊,這是你的二爹爹,二孃的相公,你以後可不許朝他那麼叫了。”
“哈哈哈哈……”
這次忍不住笑出了聲的是立在門口的喜鵲。王嬤嬤聽了喜鵲的笑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喜鵲憋着笑,臉色憋得通紅。
盛信廷站起身來,“六妹妹和你二姐姐正好一處作伴,我有事出去一趟。”
六小姐抱着白雪,揚着白雪的小爪子,“白雪送二爹爹了!”白雪卻極不配合的哼着。
盛信廷望了一眼笑得直不起腰的雪蘭,走出了正房。
六小姐抱着白雪,湊到雪蘭身邊,低聲道,“二姐姐,我瞧着二姐夫似乎不大高興了,是不是他真生白雪的氣了?”
雪蘭收回了笑,拉着六小姐坐在小炕上,“你放心罷,你二姐夫豈會和狗一般見識。”
“二姐姐,”六小姐的聲音忽然一高,“白雪可不是狗,它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我都想好了,我是家裡的老六,它就是老七,我們家正好是七仙女!”
七仙女……還和狗一起論……
這次雪蘭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二姐姐,你是怎麼了?生病了麼?”六小姐關切的問雪蘭,雪蘭扯了扯嘴角,“我沒事。”
六小姐拉着雪蘭,“難得今日秋高氣爽,二姐姐,我們去花園子裡轉轉好不好?”
雪蘭自然不會駁回了六小姐,帶着白雪和幾個丫頭一起去了花園裡。
陪着六小姐一玩就是一整天,待到了晚膳時間,盛信廷也回了來,三個人一處用了晚膳,六小姐纔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到了掌燈時分,雪蘭沐浴過,坐在錦杌上擦着頭髮。盛信廷從一旁拿起幹帕子來,幫着雪蘭一起擦着頭髮。
“你真是想好了?”盛信廷的眉頭皺得更緊。
雪蘭從銅鏡裡看向身側的盛信廷。燭光搖曳,鏡中人的臉有幾分黯然,只有他手上的動作一直輕柔認真着,一下又一下,似撫着世間最好的寶貝。
“我沒事,你要放心。”
盛信廷擡起頭來,回望着鏡裡的嬌妻。她笑容嫣然動人,眉眼皆有神采,在那眸光流動中,似向他傳遞着一種信心,兩份安心。
“好。”盛信廷捧着雪蘭的青絲,吻了吻,“我定然與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