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着話,就到了金葵別苑。
馬車停了下來,雪蘭輕撩車簾向外看去,只見金葵苑外已經停了幾輛馬車。雪蘭回首對着盛蘭溪一笑,“你還約了誰了?”
盛蘭溪也看到門前的馬車了,她笑盈盈的對雪蘭說,“今日其實是我家和博鳴侯崔家一道約了世家小姐而來。我想着你悶在家裡,倒不如出來和我一起走走。”
雪蘭微微一笑,盛蘭溪沒有說實話,她卻聽得明白。不是因爲盛蘭溪覺得她悶,而是盛蘭溪想雪蘭藉着此次世家相聚給她個露臉的機會。只要這樣的聚會有雪蘭參加,就說明沐恩侯府還是京城的世家。
盛蘭溪的良苦用心,雪蘭又豈會不懂,她握了握盛蘭溪的手,隨着盛蘭溪下了馬車。
有丫頭引着二人進了金葵園裡,進了金葵園,盛蘭溪就打發走了引路的丫頭,她說,“金葵園裡自然是我最熟了,你去等別的小姐罷,我帶着葉二小姐向裡去便是。”
小丫頭聞言躬身退了下去。
盛蘭溪一面走,一面引着雪蘭向裡面走。
走進金葵苑沒多遠,雪蘭就能聽到流水聲,盛蘭溪告訴給雪蘭,這座金葵苑是倚山而建,把山中的瀑布和奇鬆都攬於園中,又加以人工開鑿出一處大湖,叫金葵苑比別處都顯自然、風雅。
待又走近些,雪蘭見得水晶珠簾般的瀑布從山上傾瀉而下,水流卻並非又大又急,而是緩緩、片片。雪蘭細聽,一陣陣清冽婉轉的琴聲縈繞在水簾四周,一聲緩,半聲急,聽着叫人不由得心都隨着琴聲而飛遠。半琴半水,似早不知身在何處。
雪蘭轉眸看向瀑布,終於看清在瀑布裡,坐着一名穿着茜色衣裳的女子。隨着陣陣水霧升騰,讓人誤以爲是仙子下凡。
隔着層水簾,女子半垂着頭,專注的撫着琴。不見其相貌,只見她指尖起落時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空靈。待一曲終了時,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盛蘭溪挨着雪蘭低聲道,“這就是我表舅家的四表妹,才貌雙全,最受我那表舅喜愛。”
雪蘭不由得又深深的望了去,水簾後的女子已經起了身,守在一旁的丫頭上前來抱起了琴,跟在女子身後,向水簾後面的小路而去了。
“走罷,”盛蘭溪挽住了雪蘭的手,看向那漸行漸遠的倩影道,“我這四表妹很是高傲,不大愛理人。”
雪蘭隨着盛蘭溪繼續向裡走去。
盛蘭溪一邊走,一邊說,“今日說是主要是垂釣,湖裡養了許多的魚,現在我們就過去。”
雪蘭點頭,跟着盛蘭溪,一路欣賞着這座頗有皇家之風的園林。
“聽說朱家的小姐也會過來呢。”盛蘭溪又和雪蘭說道。雪蘭對京城世家並不熟悉,聽了這話只點頭。盛蘭溪見雪蘭敷衍着,便笑道,“朱家就是淳親王的外家啊。朱家雖不是什麼世家,卻也是書香門第,朱家小姐們的詩書若是敢稱第二,京城裡世家的千金們沒人敢稱第一了。說句不妥的話,這是女兒家,若是男兒家,只怕都能去參加春闈了。”
原來如此,難怪昭華公主那麼喜歡看書,就是淳親王也喜歡結交有學識的人。全是因爲朱家家風如此,教導得朱家的姑娘——賢妃娘娘亦是如此。
盛蘭溪說完一席話,指着前面隱隱可見的湖,“就是那邊了,轉過去就該是水榭了。”
雪蘭順着盛蘭溪所指,果然見不遠處有閃着波光的湖面。
盛蘭溪拉緊了雪蘭的手,“走,我們快些去先佔處好的垂釣地方。”盛蘭溪又朝着雪蘭眨了眨眼睛,“若是我大哥一會兒來就好了。”
但願你大哥別來……
雪蘭心裡念着,臉上不露絲毫,和盛蘭溪一起向湖水那邊走去。
待雪蘭和盛蘭溪到了湖旁時,早已經有幾位小姐到了這裡。一個梳着盤桓髻,着繡着牡丹花紋花籠裙的女子迎了上來,“大妹妹來了。”
盛蘭溪忙給女子施禮,“原來大嫂子也在。”
女子笑着攜住了盛蘭溪的手,“我在這專門服侍妹妹們的。”女子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叫人聽着便覺悅耳。
女子說笑之後,看向盛蘭溪身邊的雪蘭,“這位就是葉二小姐罷。”
雪蘭沒想到眼前的女子會認識自己,盛蘭溪抿脣一笑,“大嫂子好眼力。”
崔奶遮着脣笑,“滿京城的人都知曉,大妹妹靦腆,只與沐恩侯府的二小姐最爲相好。”
雪蘭上前來給崔奶施禮,崔奶急忙拉住了雪蘭,“二小姐快別多禮,這裡早就準備好了,二小姐快和大妹妹去垂魚去罷。若是要吃什麼,要用什麼,只管向我來要。”
盛蘭溪和雪蘭答應着,崔奶把二人送到了已經搭起涼棚的石橋上。崔奶還悄悄對二人說,“這裡釣魚最好不過了,你們只等着魚兒上鉤就好了。”
盛蘭溪就拉着崔奶的袖子取笑着,“那是不是大嫂子事先留給我們的?”
崔奶笑着把實話說了出來,“是母親早讓人把這裡留給妹妹和朱家的小姐。”
“朱家的小姐一會兒也坐這裡?”盛蘭溪有些吃驚。
崔奶便點頭,“是啊,母親說這裡涼快,自然留給最體己的人坐。”崔奶又把盛蘭溪按在座上,“你就好好釣魚罷,別想着身邊坐的是朱家還是別家的小姐,只看今日的彩頭好不好。”
盛蘭溪笑着應好,崔奶讓過了雪蘭,才走下石橋。
盛蘭溪小聲嘀咕着,“什麼時候表嫂母這樣看重朱家小姐們了……”
雪蘭並不好接說話。
雪蘭和盛蘭溪剛坐下來,湖畔旁又來了幾位小姐,只見崔奶笑着過去應對。
雪蘭低聲感嘆着,“崔奶真是八面玲瓏啊。”
盛蘭溪把魚鉤上交了魚蟲,提着魚杆向湖中一甩,便坐在竹椅上,“我這大表嫂最是爲人爽利,其實是沒什麼心眼子的人。”
盛蘭溪說着,向崔奶而去的幾個望了一眼,“雪蘭,那邊來的幾個便是朱家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