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親王這時候睜開了眼睛,“萬初,你也定然要小心纔是。”
萬初一低頭,“屬下願爲王爺赴湯蹈火。”
雪蘭在一旁不耐煩的擺擺手,“有這會子表決心,你倒快出去罷。”
萬初還是不放心,他問雪蘭,“那王爺怎麼辦?”
雪蘭微揚起頭來,看向萬初,“我一會兒會給王爺換件衣服,給王爺……穿上女裝。”
“什麼?!”若不是在馬車裡,只怕萬初要跳起來,“你……你竟然敢……”
雪蘭揚了揚眉,冷笑一聲,“你覺得現在是保住王爺的命重要,還是計較王爺一時的尊嚴重要?!韓信還能受得起胯下之辱,王爺怎麼就不能委屈求全呢?”
“可是王爺……”萬初還要說話,被淳親王擡手止住了後面的話,淳親王合着眼,“好罷,都依葉二小姐。萬初,你走罷,這裡交給葉二小姐罷。”
萬初擔憂的看了一眼淳親王,還不忘威脅雪蘭兩句,“小姐,王爺可是幫過你許多次呢!”
雪蘭一把撩起車簾來,“正因爲王爺幫過我,我纔想讓王爺活下來!沒事你就快走罷。”
萬初就這樣被雪蘭趕下了馬車,萬初望了一眼急馳而過的馬車,咬了咬牙,一騰身,躍向路邊的林子裡去。
雪蘭趕下了萬初,不忘俯在南月耳畔小聲叮囑着,“一會兒若是真有刺客而來,你一定要隱藏好了自己。記得,咱們這一行人中,沒一個人會武功。”
南月點頭稱是。
雪蘭這才放下車簾,轉頭看向淳親王,“王爺,那我就多有得罪了。”
淳親王合着眼點點頭,雪蘭過來伸手解開淳親王的絲絛。
第一次給男人脫衣服,雪蘭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可是想到一隊人的性命全在她手上,雪蘭斂了那股羞赧,把淳親王的衣服全部解了開。
敞開衣服的淳親王露出結實的胸膛來,肩頭傷口的血已經流了他半邊身子,本就白潔的身子更顯出血痕的觸目驚心。
“王爺,傷口我要重新給你包紮一下,可能會有些疼。”雪蘭把萬初剛剛繫好的白布條小心翼翼的拆了開,把纏在下面的衣服一點點脫下來後。
此時的淳親王已經赤着上身,傷口堵着從前的布條。雪蘭低頭把已經染血的衣服撕成一條條的,重新包在淳親王的傷口上。
雪蘭動作麻利,沒有一絲含糊,淳親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的動作。
待把淳親王的傷口包紮好,雪蘭翻出自己從前的一件廣袖流仙裙。廣袖要比窄袖好許多,至少在長度上能讓身爲男人的淳親王穿上看着不是那麼顯眼。
雪蘭幫着淳親王穿上了流仙裙,把他的頭髮也解了開,梳成了一個垂鬟分肖髻,又擡着他的臉,幫他搽上了香粉和胭脂。
雪蘭不忘加了一句,“王爺,這是權宜之計,您不必放在心上。”
淳親王揚了揚嘴角,任憑雪蘭給他的嘴上塗了層口脂。
打扮完了淳親王,雪蘭向後坐了坐,仔細端詳着面前的淳親王。肌膚白嫩,嘴脣嫣紅,哪裡還像一個男人,比雪蘭這個女人都要美豔幾分。
“行了。”雪蘭用帕子拭了拭手,對淳親王說。
淳親王睜開了眼,輕輕對雪蘭道了句“有勞”。
雪蘭一笑,“王爺不怪我擅自作主便已是恩典了,哪裡敢讓王爺稱上一聲有勞。”
淳親王把袖子微甩,蓋住了他的雙腿,“就如二小姐所說,大恩不言謝了。”
雪蘭低頭倒了一盞茶,“王爺喝杯茶罷?”
淳親王挺了挺身子,卻痛得又跌回到迎枕上。雪蘭小心翼翼的扶起淳親王的身板,端着茶杯送到他的口邊,“仔細有些燙。”
淳親王身子微僵,還是低頭喝了半盞的茶。
雪蘭剛放下茶杯,馬車外就響起了馬蹄聲,只聽得一股急勁的風,還不等雪蘭反應過來,淳親王一拉她,雪蘭跌在淳親王的懷裡。而馬車窗口處射進一支箭來,那箭正釘在剛剛雪蘭坐過的地方。
還真來了!
雪蘭“啊”的一聲大叫起來,馬車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南月故作驚訝的叫道,“兩位小姐,怎麼了?”
雪蘭指着釘在面前的箭叫了起來,“有人要殺我!”
而與此同時,幾匹快馬已經到了馬車跟前。
南月的尖叫聲就傳了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啊!來人啊,有強盜了!”
後面的車廂裡也傳來了尖叫聲,雪蘭聽得外面有人高喝一聲,“都住嘴!哪個再敢喊一聲,我現在就殺了她!”
一句話,叫原本尖叫的兩輛馬車瞬間安靜了下來。
雪蘭聽到有馬蹄聲朝自己這輛馬車走了來,她不由得握緊了手掌。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下兩下三下,聽着已經到了車簾外。
雪蘭瞥見淳親王額角滲出汗來,她轉眸看向車簾。
車簾子就在這時被掀了開來,一個青紗罩面的人露着一雙兇目向裡看來。
“啊!”雪蘭縮到了馬車角落裡,一把抱住了淳親王,“姐姐我害怕,我害怕”
淳親王摟緊了雪蘭的肩,尖着嗓子,身子不住的顫抖着,“不怕不怕……你……你是什麼人?!”
來人見馬車裡兩個抱在一處的少女,提刀指向二人,“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男人?!”
雪蘭伸出抖個不停的手來,“男人……不就是你麼?”
來人呸了一聲,又仔細朝着馬車裡看了一眼,“你們是幹什麼去了?!”
雪蘭哆嗦着,“我和姐姐……是去給我姨娘燒紙去了……求英雄放過我們,我們只是去給親人燒紙,沒帶什麼銀子啊!”
雪蘭的話音裡已經夾着哭腔,她說着,伸手把脖子上戴的南珠項鍊摘了下來,丟在馬車車簾處,“英雄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罷。”
耳紗罩面的男子啪的一下甩下了車簾,馬蹄聲又向後面傳了去。
雪蘭側耳聽到外面的聲響,“裡面只有兩個姑娘家。”
“那就快找別的路去,許是在前面呢。”
隨着這一句話,馬蹄聲離得馬車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