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不由得咬了咬牙,讓一井書局早早備了下,連其他客人都不再接待了,只爲淳親王和雪蘭準備好了一些,更是像極了私會……
雪蘭從前覺得自己並不笨,可是現在在淳親王面前,她簡直像沒了心智的傻瓜!
“你……”雪蘭微啓薄脣,思索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淳親王卻並未看雪蘭,只看着街上來往的行人,“我聽聞,葉家要和蘇家結親,葉二小姐要成爲狀元夫人了,所以我幫二小姐一把。”
雪蘭臉色蒼白,若是真想幫自己,爲什麼不先告訴給她呢?兜了一個大圈,瞞了所有葉府的人,偏偏讓整個蘇家的人都知曉她葉雪蘭是淳親王的人!淳親王這種幫人的辦法,讓她覺得自己更像個傻子。
雪蘭轉身就要下樓梯,淳親王的聲音在雪蘭背後傳了來,“蘇五郎是我二哥的人……”
雪蘭身子一僵。
上一次在三寶寺裡,雪蘭已經察覺出孝親王和淳親王雖在一處喝茶,其實並不親厚,還不如奕親王和淳親王親近。如果蘇五公子是孝親王的人,自己真和蘇五公子定親,那麼葉建彰就等於和蘇五公子成了對立的。若是有朝一日立儲時,葉建彰將會被夾在其中……
“王爺爲什麼不告訴我?”雪蘭雖然想明白了一切,可是淳親王這種自作主張,着實讓她吃不消。他憑什麼替她拿主意?
淳親王終於轉回身來,對雪蘭淡淡一笑,“你一個閨閣姑娘家,何須知曉這些,這些事讓男人來做便是了。”
雪蘭擡起頭來,心裡異常複雜,她沉吟片刻,“王爺能幫我,我很是感激。可是,我並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王爺料錯了我。”
雪蘭說完,向淳親王深深的施了一禮,走下了樓梯,留下淳親王一個人。
淳親王望着雪蘭的背影,挑了挑眉,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個丫頭還真是有個性,難怪連不羈的老四都說她與衆不同。
孝親王負着手站在半山腰的涼亭裡,眼前是一片濃重的蔥綠。可山中美景卻沒有半分入了孝親王的眼。
一旁的護衛上前低聲稟道,“王爺,蘇五公子來了。”
孝親王沒說話,護衛退到一旁,向後面打了個眼色,有人引着蘇五公子進了涼亭。
“王爺。”蘇五公子進了涼亭便給孝親王施了禮。
孝親王轉過身來,坐在涼亭中的石椅上,“我聽說蘇府要給你和葉二小姐定親了?”
蘇五公子躬身答道,“回王爺的話,家裡確實有這個意思。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孝親王揚了揚嘴角,露出個冷笑來,“老三把戲做得那麼足,蘇家若是再想和葉家結親,那就是不知深淺了。”
蘇五公子低頭沒說話。
“不過,”孝親王擡起頭來,望了蘇五公子一眼,“葉二小姐也沒什麼好的,從前我以爲你和她結親,至少會拉攏一下葉建舒。可是現在看來葉家不只葉建舒這一個人才,葉建彰的勢頭也很強勁啊。老三對葉建彰有知遇之恩,葉建彰是拉攏不得的人了,所以葉家也沒什麼可惜的,想棄便棄了罷,也沒什麼可惜的。”
蘇五公子答道,“王爺所言極是,葉家現在在世家中名聲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沐恩侯府夫人說是病了,可是明眼人都知曉這病背後許是有些道不得的名堂。只怕此後葉家小姐的身價也大不如從前了。”
孝親王點頭,語氣也有幾分不屑,“老三倒真是願意提攜葉家,只是做出這樣的事來,不知曉太后又要怎樣氣呢。”
蘇五公子但笑不語。
孝親王擺擺手,“你去罷,別忘了讓人知會葉家一聲。”孝親王說着挑了挑嘴角,“我倒想看看,老三戲做得這麼足之後,他要怎樣收場。”
雪蘭從一井書局的二樓走下來時,南月和洛璃都迎了上來,洛璃比南月更緊張,“小姐,您沒事罷?”
雪蘭淡然一笑,“沒事,咱們回去罷。”
“可是三爺的書……”洛璃還未說完就被南月在暗中扯了一下衣角,令洛璃的後半角話都咽回到了肚子裡。
主僕三人坐上馬車,一路上沉默着回到了沐恩侯府。
纔回到蘭園,喜鵲就來稟道,“小姐,劉耿來了。”
自從劉嬤嬤離開蘭園,劉耿就沒再來蘭園。因家裡的事多,雪蘭一時沒顧及得到劉耿。現在劉耿自己來找她了。
“讓他進來罷。”雪蘭點頭。
小丫頭帶着劉耿進了來,劉耿進來後就跪在地上,“小姐,奴才的姑姑犯了大錯,奴才也沒臉在小姐面前服侍,奴才今日來求小姐,求小姐把奴才賣了罷。”
雪蘭沉默了。
劉嬤嬤一直隱藏得極好,做了許多暗中害自己的事。劉嬤嬤現在已死,而劉耿留在沐恩侯府也是無用,雪蘭也不會再如從前一樣信任他了。
“那就讓人帶你去譚姨娘那裡罷。”雪蘭說完,又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劉耿,喚過來王嬤嬤,“嬤嬤,你給劉耿拿十兩銀子,也算我們主僕一場了。”
劉耿聽了雪蘭的話,驚得目瞪口呆。他俯在地上,給雪蘭磕了三個響頭,“小姐能給奴才留條命,已經算是厚待奴才了。憑着姑姑做的事,奴才活着就是撿條命,小姐還給奴才銀子……奴才不敢要銀子啊!”
雪蘭長嘆一聲,“拿着罷,此後遇到個好主子,好好服侍便是了。”
劉耿重重的答應一聲,起了身。
小丫頭帶着劉耿離開了正房。
隔了一天,雪蘭就聽說葉老太太病了的消息。
王嬤嬤屏退了丫頭纔對雪蘭說,“奴婢聽說是蘇家來人了,蘇家人走之後,沒多久就聽說老太太又發了病。”
雪蘭垂着目,手上的針依然自如的鑽進花繃子,“老太太是氣病了。”
王嬤嬤識趣的閉上了嘴,自家小姐敢說老太太是氣病了的,那小姐定然是知曉原委的。
“聽說……”王嬤嬤望了一眼雪蘭,“大小姐在侍疾。”
府裡走的走,病的病,只剩下大小姐了。又是大小姐和葉老太太最爲親厚,除了她,還有誰能侍疾。
雪蘭把針往花繃子上一紮,把花繃子放在一旁,“府里人手並不多,嬤嬤一會兒去大小姐那裡問一聲,若是有什麼要我們去幫忙,你就叫去幾個丫頭。”
王嬤嬤答應一聲,退出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