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雪蘭微微笑着看向盛蘭溪。盛蘭溪正呆呆的望着雪蘭的脣角,出着神。
“怎麼了?”雪蘭推了推盛蘭溪的手,盛蘭溪纔回過神來。
“這曲子怎麼會讓人從心底涌出些傷感來呢?”盛蘭溪說着,扣住了雪蘭的手,“雪蘭,你此後教教我好麼?”
雪蘭點頭,“等我們都有空閒時,我就教給你。”雪蘭說着,想起在馬車上,林氏叫她問一問盛蘭溪的身體。其實雪蘭心裡早清楚,盛蘭溪不會有大事,若真是染了風寒,只要不嚴重,盛夫人也定然不會當面告訴給林氏,這個人情林氏也承定了。
想到這裡,雪蘭微笑着問,“蘭溪,你的身子可大好了?”
盛蘭溪擺擺手,“放心罷,我早沒事了。回來後,倒真是吃了幾日的藥呢。其實也是沒大事,只是母親有些放心不下。”
自然會放心不下,帶出去的庶女出了事,叫盛夫人這個嫡母有些措手不及罷。
“沒事就好。”雪蘭笑着點頭,“我家裡面還惦記着此事呢。”
盛蘭溪明白葉府在擔心什麼,她輕輕的揉過手上的帕子,“其實我從沒想那麼多,我也只要我姨娘放心下來就好了。”
雪蘭有些羨慕盛蘭溪,她還有親生母親在。而自己,孤單一人在葉府,不知道誰是敵,也不知道誰會是友。
盛蘭溪忽然一笑,招手叫過芳兒,“你快去把我給葉二小姐做的荷包拿了來。”
芳兒“是”了一聲,從五屏風鏡臺下的小抽屜裡拿着一個做好的荷包,捧着送至盛蘭溪面前。
盛蘭溪從芳兒手中拿過荷包,送到雪蘭面前,“雪蘭,這是我爲你做的,我女紅不好,不過勉強還算看得過去,你拿去玩罷。”
雪蘭忙接過荷包,仔細看起來。荷包花樣是極普通的祥雲紋,可是絲線似乎和尋常的不同。如絲又沒絲那般柔弱,摸着手感也不錯。
雪蘭問盛蘭溪,“這是什麼線?我倒沒見過呢。”
盛蘭溪笑道,“倒也多虧了我這次落水,二妹妹來瞧我,就拿着這絲線,說是錢塘一
家大作坊坊出來的。這雖也是蠶絲,卻是精心餵養出來的,吃的也不是普通的桑葉,都是專門種植的。因此蠶難養成,所以數量極少,坊出的絲線就更少了。聽二妹妹說今年一共只出了五匹,她送與我五尺,我想着做給你一個荷包戴着和別人也不同。”
一共才只有那麼五尺的布,盛蘭溪卻想着給自己做些什麼。盛蘭溪是因雪蘭落的水,卻從不曾埋怨過雪蘭一句,就這花心思給自己做荷包,雪蘭心下很是感動。
“蘭溪,這禮物我很喜歡。不過,下次可不許再做了,你身體還沒大好呢。”雪蘭心疼的埋怨盛蘭溪。
盛蘭溪不以爲然的笑笑,“哪裡就累壞我了?你只要你喜歡就好。”盛蘭溪說着,討饒一樣的堆起了笑臉來,“好好,你也別惱我,我下次不做便是。”
盛蘭溪和雪蘭又說起別的事。
沒一會兒,丫頭從外面端進來一碟點心來。盛蘭溪忙笑道,“快嚐嚐,這是我家小廚房裡最拿手的點心了,叫桃花酥。”
雪蘭接過芳兒遞上來的溫溼的帕子,拭過了手,纔拿起一塊來,細細嘗起。
盛蘭溪如孩子一樣,一個勁的盯着雪蘭的臉色,不停的相問,“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雪蘭被盛蘭溪的孩童之態,逗笑了起來,連連點頭,“好吃,真是好吃!”
盛蘭溪也跟着笑起來,“我就說好吃,一會兒子給你包回去些。”
雪蘭還要推辭,盛蘭溪已經喚芳兒備點心匣子了。
用過了點心,盛蘭溪帶着雪蘭去了花園子裡採桃花。盛蘭溪迎着朵朵桃花,笑着對雪蘭說,自家的桃花煮茶釀酒都是很好的,不僅可以清熱,還有安眠的作用。
雪蘭看過醫書,普通的桃花只有活血化瘀、養顏與止痛等功效,並未聽說過有安眠的作用。
見雪蘭有些遲疑,盛蘭溪一邊走進桃林,一邊笑道,“雪蘭,你可看清,我家這可不是普通的桃花呢,是西域的桃花,花期比往常的桃花晚,最是耐寒。所以,它的功效和尋常桃花也不一樣。”
盛蘭溪說着,從芳
兒手上接過小剪刀,揚起頭剪下來一朵桃花。芳兒也極默契的用木盤接住了落下來的桃花。於是間,一朵朵嫩粉色,飄飄忽忽的落在木盤上。
雪蘭轉頭看向楚錦,楚錦也端着木盤向雪蘭盈盈的笑。主僕二人也開始剪落朵朵桃花。
芳兒壓低了一枝桃枝,盛蘭溪舉起小剪刀,又剪落了一朵,她扭身對雪蘭笑說,“我姨娘說過,若是每逢十五來剪桃花,會剪掉自己未來夫君一生中不必要的桃花運呢。”
雪蘭心想,盛蘭溪倒真是稚氣可愛,若是這樣的話,旁人就是心裡清楚,也斷不會講出來的。不過,也足以見,盛蘭溪並未拿雪蘭當外人。
只是這個規矩……
雪蘭想想就想笑。
盛蘭溪見雪蘭抿着嘴,努力的忍着笑,臉不由得紅起來,佯裝發怒,對雪蘭罵道,“人家把心裡話說給你聽,你倒取笑人家!”
雪蘭越想忍住笑,越發笑得厲害。最後,手上的小剪刀也笑得落在了地上。
盛蘭溪作勢要打雪蘭,雪蘭連連告饒,“我不笑了不笑了,蘭溪,你也別生氣,我這就去多剪些桃花去,你瞧可好?”
盛蘭溪這纔跟着雪蘭笑起來。
桃花映紅了盛蘭溪的粉面,雪蘭也覺心情大好。
在盛府裡玩了小半日,盛夫人那裡留了飯。用過膳,雪蘭才隨林氏回去。
盛蘭溪親送雪蘭上了軟轎,才戀戀不捨的揮手作別。
雪蘭坐在軟轎裡也朝着盛蘭溪擺手。
軟轎慢慢被擡起來,雪蘭坐在軟轎裡低頭撫過自己懷裡的桃花小布袋。
這都是盛蘭溪送與自己的桃花,叫雪蘭拿回去曬了當茶泡了飲用。
能遇到盛蘭溪這個雖出身高貴,卻內心純淨的佳友,真乃是雪蘭的一種福氣。
想着,臉上便揚起了笑意,只覺得午後也不那麼熱了,有絲絲清風吹了進來。
待葉府的馬車回到沐恩侯府的側門時,雪蘭已經在馬車裡睡着了。
林氏怕她着了風,叫楚錦給雪蘭披上披風,纔回蘭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