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頭低的更低了,如果地上有個洞的話,他一定就埋進去了。 一秒,兩秒,三秒。 北澹寒城沒有說處罰他的事,突然開口道,“去把葉莊主請來,隨便搪塞個理由,把外面那個傢伙給我送回去”。 這會的他沒有什麼好脾氣了,他能維持到不動怒,不殺人,也就是看在木槿現在的情況上,雖然語氣還是很不善。 那個暗影算是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立馬就不見了身影。 恍惚間,木槿聽到了水聲,滴滴答答的,不緊不慢,遲緩有度,可是好長時間這水聲一直這樣,木槿心中的煩躁感油然而生。 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木槿想要動動腳,卻發現腳下似乎被什麼牽絆着,挪不動腳。 突然一處亮了,她先看見澹臺氏,她正圍着一個麻布袋慢慢的走,還邊走邊看,臉上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氏夫人,覺得這禮可滿意”,一道低沉有力嗓音插了進來。木槿纔看清那人的模樣,竟然是北澹寒城那張俊逸的臉!含笑的眉眼,正在和澹臺氏做着什麼生意。 又有一個人走上前去,解開麻布袋上的繩子,往下拉了拉,赫然是木亦的臉,可惜他已經暈過去了。 解繩的人突然轉過頭來,好看的臉,略帶妖嬈的勾脣淺笑,伊允諾? 是他! 雖然這些伊允諾都跟她說過,可是聽到的和看見的,畢竟是不一樣的感受。親眼看到自己的雙生子弟弟被送到一個毒婦的手裡,飽受折磨的下場一幕幕在眼前展開,不知爲何,那種發自心底的怒氣一觸即發。 甚至於心底有一個呼聲,“殺,殺了他們,殺光,殺光……”。 “木槿,你聽見木亦的聲聲慘叫了嗎?” “阿槿,木亦是我送走的” “槿兒,這都是我做的,哈哈哈……” 三個人慢慢向她圍過來,尖銳、低沉的笑聲,一聲高過一聲,不停地在她四周盤旋,無論她往哪個角落跑,那笑聲依舊如影隨形。 木槿感覺自己的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只差一步之遙,自己就將不再是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着,想殺人,我想殺人…… “上一次她暈倒了,爲她探脈的時候,並沒有察覺有何異樣,這一次的結果跟上次一樣,她爲何暈倒,我翻了很多書籍,都毫無頭緒”葉子吟將她的手放下,頗有些苦惱的說道。 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木槿,他實在是找不出病因,一種挫敗感油然升起,自己堂堂醫學世家的莊主,居然看不出一個昏迷的症狀,實在是有辱盛名。 北澹寒城此時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緊皺着的眉頭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沒有說話,緊緊的握着木槿的手,好像是想分擔一點她的痛苦一樣。 而在夢裡的木槿聽到葉子吟的聲音,就像是看到一絲光芒一樣,不停的跟着聲音的方向走,越走越亮,越走越開闊。 眼睛猛地就睜開了。 “槿兒,你醒了?”北澹寒城見木槿轉醒,一時喜悅,竟將他對她的暱稱給喊了出來,木槿一片茫然的看着他。葉子吟趕緊轉開話題道,“小槿,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木槿擡頭看去,果然是葉子吟
在這,剛纔在夢裡聽到的就是他的聲音。她想了一下,沒有感覺到哪裡的不適,只覺得剛纔那個夢是在太無厘頭了,居然會夢到北澹寒城和伊允諾將木亦,親手送給澹臺氏。她根本就沒有在乎過他們所做的,現在的她不想招惹他們,也不想他們招惹她,一心只想好好的找到木亦。 爲何夢裡的那個她看到這些,會莫名的翻起滔天的怒意。 北澹寒城看了一眼葉子吟,葉子吟攤了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何故。 而在月牙山莊的後山裡,一個漆黑的洞裡,一個盤腿打坐的人,猛地吐了一口血,黑紗緊裹着她的身子,只露出的一雙眸子,竟然是幽幽的翡翠綠,陰冷的嚇人。 “沒想到我的獵物有如此毅力,兩次都攝魂不成,越來越有意思了”陰陽怪調的聲音,正是哪日在澹臺氏的地牢裡殺了澹臺氏的那個人。 她擡手抹了抹噴在黑紗上的殘血,一雙綠眸裡盡是玩味之色。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那座宅子在湘香的協助下,兩天之內就讓人重新翻了一遍,整座宅子的死氣蕩然無存,那個黑衣人也沒有出來搗亂,這倒是在木槿的意料之外。而她在那天醒來之後,也並沒有說起自己夢中的事,對葉子吟的回答,一概都是自己太累了,累暈的,問的次數越多,木槿也就越不耐煩,以至開始躲着他。而北澹寒城自然也不好多問,要是問煩了,她會不會也想對葉子吟那樣對他? 開業的那天,一大早就來了很多人,整個鋪子里人滿爲患。而小紅、小綠這兩個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鋪子裡,不少人看見她們倆,對於這些胭脂水粉的更是開啓猛搶的模式。 甚至都不用人去推薦什麼的,看見什麼,就抓在手裡,生怕晚一步就被別人給搶了。看着空空的貨架子,木槿很慶幸自己在一邊翻修房子時,一邊招收人手,在新宅子那邊設了一個作坊,挑的都是些有經驗的老手。 當然這裡面也有葉子吟的功勞,雖然他只抓着的是藥材生意,可畢竟也是一個商業的龍頭老大,那些方面都有涉及的一些,明着暗着都有幫忖着些,才讓木槿的作坊迅速開起工來,儘管時間緊迫,但質量確實一點都馬虎不得。 雖然這兩天都躲着他,木槿的心裡還是對他還是挺感謝的,儘管她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幫忙,但受人恩惠,她還是知道感恩的,找着機會她定會還他人情,她不想欠着別人什麼。 這兩天裡還有個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北澹寒城了。瞅着她的宅子需要護院,就讓五個暗影扮成護院,成功的塞進去了。 當木槿看到這五個人的時候,他們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很強,心裡還想着是不是葉子吟從那尋來的特別護院,當時心裡還是有點拒絕的,但是這偌大的宅子,沒幾個有武功的人,自己怎麼能放心的睡呢?所以她接受了。 之後又打算從伢婆手裡買些粗使的丫鬟和家僕,可那些人一聽說是以前的賀蘭侯府,都很拒絕去。木槿只好問有沒有人願意去,終是有七八個姑娘看着木槿人好,又想着自己能有一個吃飽飯的地方,果斷的就跟着木槿。 從伢婆手中買了後,木槿跟她們一一都簽下了賣身契。因爲
西和院被改成作坊,木槿就將整個東閣院劃給了丫鬟和僕人住,把她們送到東閣院裡安頓好後。 木槿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時間,緊跟着又帶着九安去了城裡的一個破廟裡,聽九安說,哪裡住着的全都是一些叫花子,他之前就是一直住在哪裡。 沒有選到家僕,整個家裡的重活不可能讓幾個丫鬟做了,而那些伢婆手中的人,根本都不願去,花大量的錢買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家僕在家裡,她還不如不買。 九安跟他說,別看這些乞丐邋里邋遢的,其實有些乞丐還是不錯的,就是時運差了,投了個乞丐的命,而且他認識幾個心底很好的乞丐,想推薦來府上做家僕,木槿聽了他的話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所以就跟着他走一趟。 去的時候,木槿要求買了許多吃食,什麼饅頭,包子呀,燒雞呀,糕點的,買了一大籮。兩人抵達破廟的時候,裡面安靜的很。九安跟她小聲示意道,“這個時候差不多大家都在睡覺”,木槿疑惑的往裡看了一眼,果然是三三兩兩的擠在一起睡覺。 這個點上街上沒有多少人,他們挑這個時候睡覺,是爲了養精蓄銳,等人多起來,就開始起來了,他們倒是挺會利用時間的。 到門前的時候,九安抱歉的看了一眼木槿,他是想單獨跟那幾個人說,如果她進去了的話,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木槿懂他的意思,朝他做了個手勢,然後就靜靜的站在門外。 九安再看了她一眼,才踏進破廟裡。九安徑直的朝破廟的一個陰冷的小角落裡走去,裡頭躺着六個漢子正在熟睡,還有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 夫妻倆正把弄着手裡的線,旁邊一個柴火堆上架着一個破鍋,裡面撲騰撲騰的,不知道在煮些什麼,但是九安看了一眼,就知道里面一定又是煮的撿來的骨頭。 那夫妻倆太注意手中的線了,所以並沒有察覺到有人過來了,再說了九安也太熟悉他們了,破鍋裡的骨頭湯,他喝得是最多的,一時間九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夫妻倆終於擡起頭,注意到來人,由開始的警惕慢慢變得柔和,特別是那個大娘,看見九安一身乾淨樸素的站在她面前,心裡又是驚又是喜。 驚得是,九安居然穿着一身乾淨整潔的衣服出現在她面前,喜的是,她以爲九安不見了,沒想到九安又回來了。 九安放下手中的一蘿吃食,毫不嫌棄的將那位大娘抱住,淚水決堤而下,大娘也抱住他,緊緊地。木槿看着這一幕,感覺鼻子有點酸酸的。而那位大伯則是將手安慰的在九安背上拍着,躺着的六個漢子,許是覺得周圍不太對的氛圍,也相繼醒來,睜開眼就看見那個失蹤好幾天的小兄弟。 每個人都很默契的動作小心,慢慢的朝九安和大娘的位置靠攏。九安鬆開大娘後,着急的就將吃食攤了出來,讓他們吃,可是每個人都看着攤在油紙上乾淨的吃食,卻獨獨沒有一個人動手。 大伯看着乾淨的吃食,眼裡有些怒意,低聲的朝九安說道,“九安,我們雖然是乞丐,但是乞丐也是有尊嚴和道德的,我們絕不幹些偷雞摸狗的事,這些你從哪裡拿的,就還到哪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