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宴塵回府後,自然又是一場酩酊大醉,只是這次心裡少了些失落,多了些釋然,他只想祭奠一下自己終將無法挽回的愛情。
這一醉,宴塵便沉沉的睡了,這一夜,他睡得無比安穩,因爲心裡無牽無掛,無喜無悲,他再也不用整夜整夜的黯然神傷,默默舔淚。而他的人生也從此發生了改變,變得不再彷徨,不再日日失望。
醒來後,宴塵怔怔的坐起身子,想起昨日發生的一切,心裡卻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有解脫後的暢快,還有如夢初醒般的輕鬆。望着牀頂的山水圖案,他驀地笑了,只是,那隱藏在嘴角下的,還有一絲絲誰都發現不了的落寞。
宴塵靜靜地想,他應該改變了,他應該釋懷了,他應該不再這麼苦苦追求,以至於讓所有人都跟着不開心了。
想通了一切,宴塵自然感覺到渾身上下從未有過的舒爽,他翻身下牀,洗漱之後,推開門,發現天剛矇矇亮,整體呈魚肚皮的白色,他擡頭,看向東邊還未升起的暖陽,緩緩地勾起脣角,露出一抹久違的舒心的笑容。
這纔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宴塵,那個舉止上下,無不透露着優雅從容地宴塵,他想,真正的他又活過來了。
宴塵再次笑了,他伸出手,仰望着天空,彷彿一伸手就能夠得見雲端,這種全身都輕鬆暢快地感覺真好。他覺得,他好像真的做對了一次決定,如果知道放棄不該有的執念後,會這麼舒服,這麼輕鬆,他想,他應該會早些放下吧。
這樣不才是最美好的結局嗎?錦瑟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弟弟,而她,也因此體會到了幸福的感覺,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引人注目,那麼的耀眼。這樣不是很好麼?
對錦瑟,對宴鈞,對他,乃至對整個宴府都是最好的決定,難道不是嗎?
宴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最新鮮的空氣,彷彿全身的血液都重新活過來了似的,這種全身通暢的感覺實在是久違了。宴塵忽然勾起一抹苦笑,自從錦瑟嫁給宴鈞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好像還從未像今天這麼輕鬆快活過?
宴塵啊宴塵,真是辛苦你了。宴塵在心底向自己真誠地道了歉,並暗暗發誓,以後他絕對不會再這樣了,絕對不會再這樣一味的執着,
以至於讓大家都感覺很累很不舒服了。
只要大家都是幸福的,他委屈一點又有什麼不可以?又有什麼難的?如果他想要的幸福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他寧願放棄不要,因爲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冷心冷清的人。
他是一個溫暖的人,也是渴求溫暖的。既希望能溫暖別人,也希望被別人溫暖。
所以,他纔要在該放手的時候果斷放手,即便時間拖得有點兒久了,那也總算不是太晚,是不是?
宴塵微微一笑,擡起腳步,準備走出院子,去給孃親請安。
而就在這時,宴鈞突然走進了院子裡。
“鈞兒?你找我?”宴塵愣了一愣,隨即笑着問道。
宴鈞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尷尬一笑道:“大哥,你這麼早就起牀了啊。”
“恩,昨日答應了尚小姐要去她家裡拜訪,所以今日起得比較早。”宴塵笑着解釋道。
“哦……原來是去串門兒啊。”見大哥這麼親切的笑着,似乎完全忘記了昨日的尷尬,宴鈞也不禁放輕鬆了些,表情不再像剛來時那麼的僵硬。
“對了,鈞兒,你來找我有事麼?”見宴鈞不再開口,宴塵疑惑的問道。
宴鈞尷尬一笑,道:“沒什麼事兒。”
宴塵輕輕皺眉,忽而認真道:“鈞兒,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咱們兄弟兩個,還有什麼話是不能直接說的,嗯?”
見大哥問得這麼爽快,宴鈞也不再扭捏,咬咬牙,還是說出了口,“大哥,我來,就是想來問一下你,你到底……恩……決定什麼時候成婚?”
宴塵一愣,隨即釋然道:“鈞兒,我已經想好了,今日便直接問那尚小姐,如果她有意思的話,大哥便會上門提親。”
“真的?”宴鈞有些始料未及,沒想到大哥昨日說過的話今天便要去做了,但見到大哥眼裡隱隱劃過的落寞,宴鈞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大哥,其實你不用這麼着急的,成婚是件大事,你可以慢慢來。”
“沒關係,反正孃親也催得緊,乾脆就早點辦了吧!”宴塵微微一笑,說的雲淡風輕。
宴鈞一時語塞,好半天,方纔點頭道:“既然大哥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只希
望大哥能找個真正合心意的,別急於一時。”
“恩,我知道的,烏古那拉氏的尚小姐知書達理,落落大方,長得也是百裡挑一,是個不錯的人選,孃親和我都比較滿意和放心。如果你見了,也一定會滿意的。”宴塵笑着說道。
宴鈞眸光一閃,既然大哥看起來很中意那個尚小姐,而且尚小姐成爲了他的嫂子,這樣一來也可以方便白錦瑟行事,想到這兒,宴鈞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打趣般的笑道:“那我就祝大哥馬到成功,爭取早日將我嫂子娶進門了。”
“呵呵……好。”宴塵輕笑着點了點頭,表情沒有什麼大的波動,似乎有一種聽天由命的味道。
宴鈞在心底輕嘆一聲,終究是他對不起大哥,即便他知道當年白錦瑟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白錦瑟上了他的牀,與他發生關係,這件事情,嚴格來說,還是他這個弟弟做得不對,如果他當時能夠聰明一點,就不會被人灌醉,醉的不省人事不說,還平白無故地玷污了白錦瑟的清白。
好在,他和白錦瑟也算是天命註定的一對,這才能令他心中的愧疚感稍稍減少,明白自己纔是最適合白錦瑟的夫君。而對於他大哥,他則是希望那個尚小姐真的如他所言一般是個妙人兒,即便尚小姐不能給他們提供幫助,他也希望尚小姐真的能帶給他大哥幸福,能夠撫平他大哥內心中的傷痛。
這些,宴鈞都沒辦法直接對宴塵說出來,因爲這些都是他們心底的傷痛,誰也不願意當面挑開說破,更何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只不過,徒增感傷而已。
所以,他只有在心底默默地爲大哥祈禱,祈禱他能夠遇到金生命中註定的伴侶,從此相攜一生,舉案齊眉,兩情相悅,白頭到老,體會到向他和白錦瑟一般情意相通,甜甜蜜蜜的美好感覺。
與大哥告別之後,宴鈞便直接回了書房,又開始用功讀書,因爲他答應了白錦瑟要參加今年的科舉應考,既然他親口答應了,那就一定要說到做到,而且,他不僅要說到做到,還要做得認真,做得漂亮,做得讓別人都刮目相看。
這樣,他才能對得起白錦瑟爲他受過的這麼多的苦楚,爲他遭受的這麼多的罪,一切,都是爲了白錦瑟,爲了他的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