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被大夫人這般說教,對於尋找宴鈞歸來一事她還是沒作任何打算。
翌日,白錦瑟生活如常,仍沒有找宴鈞;三日,大夫人問起,只說已經去尋找了;五日,白錦瑟不爲所動。
待到六日七日,面對白錦瑟的馬虎眼,大夫人沒有再次相信,而是開始斥責。
好一番教訓之後,大夫人最後竟是要流了眼淚。“我苦命的兒啊!怎麼就娶了這麼個媳婦!可憐見的,以後長大了連個關心的都沒有!我這把老骨頭,又能撐到幾時!”
白錦瑟:“……”
端莊持重的大夫人撒潑是什麼個概念?她白錦瑟把她逼到這種地步了?白錦瑟暗自搖頭苦笑,爲了求得耳根清淨,她也只好應承下來。
“婆婆不要傷心,兒媳不孝,兒媳這就去尋夫君回來。”
此言一出,比什麼都奏效。原本哭天抹淚的大夫人立即停止哭嚎,那平靜的面容使白錦瑟懷疑剛纔的一切都只是錯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夫人就又是那個穩重持家,心思精細的她了。
還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好,你去吧,馬車已在正門口等候,若是此番二子不跟你歸來,你這兒媳也沒必要回來了。”
“是。”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總歸是好的。大夫人滿意地目送白錦瑟單獨一人上了馬車,然後馬車遠行。
且說白錦瑟坐在車中,腦中思考着見到宴鈞應該如何勸說他與自己回家。這聽來簡單的事情做起來指不定有多難,不然宴鈞怎麼會讓宴家頭疼至斯。
長嘆一口氣,白錦瑟伸出手掀開車簾,詢問道:“你可都知道你家少爺平日喜歡出入哪些地方?”
車伕是個三十多歲模樣老實的男人,聽到白錦瑟的問話他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如實回答了。“二少奶奶,二少爺他比較喜歡去盛安賭坊,哦,還有怡園子。再有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這兩個地方白錦瑟是知道的,一個是最大的賭坊,常常有人腰纏萬貫進去,身無分文的走出來。另一個是帝都百姓
都喜歡去的地方,純屬玩樂之地。
宴鈞這紈絝雖然不着調,但宴府不知如何教導的他,使他對青樓等煙花柳巷並不感興趣,甚至避之不及。說他是紈絝,只是因爲他不務正業,尋常如他那般年歲的少年,誰不是滿腹學識?可他偏偏一個大字不識,整天只知道貪圖玩樂,遊戲人間,揮霍銀子。
大夫人心急的原因她也可以理解,同樣是兒子,宴塵身爲長子那樣優秀出色,以後家產自然是分得多些;宴鈞身爲庶子又什麼都不是,再不爲他着想以後分家可如何是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夫人也不能就因爲長子的優秀而厚此薄彼。
微微出神之際,車伕卻在外面喚起了她。
“二少奶奶,我們是率先去怡園還是去盛安賭坊?”
白錦瑟哪裡知道該去哪裡尋找宴鈞?可這都成親將近十天,兩個人還沒有住在一起過,說出去怎麼也是不好聽的。更何況白父已經從蜀中趕回,沒能趕上女兒的大親本就遺憾,所以父親肯定要儘快回來的,只爲了見一面女婿,完成回家省親之禮。
若是一直這樣僵硬下去,父親看到自己與宴鈞並不幸福的關係,肯定會擔心。所以這段時間白錦瑟只能儘量爭取和宴鈞相處好,而這前來找尋,便是第一步。
略作思考,腦中便有了主意。白錦瑟那淡漠卻溫和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聽得人異常舒服。
“去路邊找兩個乞丐,讓他們打聽一下少爺的去處。”
白錦瑟伸出手,遞出兩吊錢。
對乞丐來說,這可是一大筆錢了。而當今這世道,消息最靈通的不是別人,正是這羣每天在路邊乞討的乞丐。
車伕領了錢,照白錦瑟的吩咐去做了。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乞丐帶着消息回來了。
“白小姐,宴二少爺現在在十里春風樓中,頭牌笑語嫣的房中。據說宴二少爺在七天前他踏入這十里春風樓,可就從未出來過……”
白錦瑟命車伕將錢賞給他們,也不管乞丐口中後面的話,直接讓車伕駛向十里春風樓。
不是說從不上青樓?這剛成親就墮落了,看來她真的把他逼的不像樣了……白錦瑟的脣邊漫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目視前方,心中盤算着該如何應對一會兒那從未見識過的場面。
十里春風樓,取的本是“春風十里不如你”一意,如今這個“你”代指的竟是青樓女子,不少文人騷客對此非常不滿,但終究沒能硬的過這傳說中的老闆。
想要將這種事業做大,背後有官家支持是必須的。然而這十里春風樓做大到這種地步,單是靠勾結官服是不可能的,迎客方面也有很大功夫在裡面。
白錦瑟一個女子進入十里春風樓是不大可能,但令白錦瑟沒想到的是,馬車中竟早已備好了男裝一身。既然大夫人已經完事齊備,那她這縷東風也要借給她一把不是?
與此同時,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廝跑進三樓最豪華的閣內,一五一十的將所見所聞報告給眼前的貴少爺。
這位貴少爺身着堇色華服,光是看面相就知他非富即貴。明亮漆黑的雙眸有着不諳世事的無邪,可翹起的一邊嘴角又給他的形象添了幾分玩世不恭。
還未發育成熟的少年已隱隱有了如玉之姿,倘若假以時日,定也會是一個被少女狂熱追求的對象。
只可惜,他的名聲遮住了全部。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一個,帝都出了名的浪蕩敗家子。
不消說,這人正是宴鈞。他聽完十里春風樓龜公的通報,心中竟有種爽快感,那種感覺直教他想要大聲歡呼。
只是……
“該死的!這都多少天了,居然才知道來找本少爺!”他不滿地咒罵一句,不過轉眼他卻又笑了,“到底知道本少爺上了青樓知道着急了吧,哼哼!讓你調戲本少爺,如今還不是來乖乖尋我!”
想到新婚之夜她不羞不臊的態度和語氣,他就極其的不開心。想着該如何冷落這媳婦一陣讓她明白夫君的重要,最終他很窩囊的上了青樓逼她來尋自己。
不過既然結果是美好的,過程怎樣就不與她計較了。宴鈞得兒意地笑,又得兒意地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