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道:“此事,老爺子無論是要跟着哪個庶子過,對於老太太,他都必須給出說法。說到底,他自己釀的苦果,自己也該吃了。再者說了,你們怎麼就知道他能脫罪?”
顏十七道:“自然是因爲孝道啊!那個好歹是父親的爹,哥哥的祖父,哥哥身爲人孫,祖父獲罪,不能什麼都不做啊!所以,哥哥明兒一早還是得上求皇上開恩的摺子啊!對不對,夫君?”
趙翀莞爾,他的小妻子總是想的比別人深遠。
“對!不但舅兄要上摺子,我這個孫女婿也得上呢!”趙翀說着衝着顏十七揚了揚眉毛。
顏十七忍住笑,“照這麼說,老爺子那裡可不止你一個孫女婿呢!”
趙翀摸摸鼻子,“那倒也是啊!”
顏十七看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就恨不得撲上去惱他。
至此,她算是明白了。
將顏壽泉收監,絕對是故意的。
故意讓他到監牢裡走一圈,也算是跟着他最疼愛的三兒子沾了最後的榮光了。
但也只是走一圈!
外面會有很多的聲音跟皇上求情,比方那些個孫女婿。
再者,顏壽泉好歹也是官至尚書的老臣,曾經爲大順也是做出過貢獻的人,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被兒子連累呢?
所以,很多大臣也是會爲其說情的吧!
如此以來,皇上也就可以順水推舟了。
顏十七現在想知道的是,這一招,究竟是皇上的主意呢?還是他親親夫君想出來的呢?
不管怎麼說,都實在是高明啊!
顏壽泉將近八十了,到大牢裡走這一遭,在身心雙重的打幾下,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住呢!
高氏擺擺手,“好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鬆兒不是還要去大房那邊看看嘛!趕緊去吧!你們小兩口也該幹嗎就幹嗎去吧!”
顏十七噘嘴抗議,“我這一杯茶還沒喝完呢!您就趕人!真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
高氏道:“對!趕緊走!我這還有很多事呢!離着鬆兒的大婚還有十天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得重新過一遍呢!”
顏十七道:“我就知道您有了新媳婦會嫌棄我!我走!走還不成嗎?嗚嗚------”
高氏有事情要忙,也就不會七想八想的了。
關鍵的,她也發現了,她這孃親的心態如今實在是太好了。
別說老顏家那邊的事情基本上落定了,就是習氏還在張牙舞爪的,相信也傷不到她了。
高氏撫額,“看看,成什麼樣子了?我可警告你啊,在衛國公府,可不許隨隨便便耍小性啊!”
顏十七就蹭到她身邊,“您要是實在不放心我,不如跟着我去衛國公府看看?”
高氏戳她的腦門,“我現在一個人恨不得當三個人使,沒空管你!”
趙翀道:“阿七在衛國公府表現很好,祖母和母親都很喜歡她,岳母不用擔心。舅兄大婚,待到臨近了,讓阿七回來幫幫您!”
高氏聽趙翀說着話,心裡就非常的熨帖,立馬喜笑顏開道:“到時候再說吧!槿兒從小被我嬌寵着,難免有些小性子。她若犯了渾,你儘管回來跟我說。”
這就是要給女婿撐腰的意思了。
顏十七忍不住的撇嘴。
不明白,她這孃親自從有了女婿後,怎麼就把女兒當成草了呢?
她曾經的寶貝待遇,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嗎?
趙翀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阿七很好!”
高氏就將人送出了院子。
恰逢高府派了人來過問顏家的事宜,高氏就真的沒空了。
顏如鬆就將人帶到了前院。
趙翀同着顏十七去跟顏秉正告別。
顏秉正斜倚在榻上,兩眼空洞的注視着前方,正在呆呆的出神。
“父親!”顏如鬆喊了一聲,“妹妹和妹夫要回去了!”
顏秉正這纔打了個激靈回神,視線扭轉過來,還有些木然。“這就走啊!”
顏十七道:“父親好好養病!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的了!畢竟生了病,遭罪的只能是自個兒,別人誰都頂替不了。至於那些無力更改的事情,還是放手吧!不然,就算牢牢的抓在手裡,又能如何?到頭來不還是於事無補?”
“阿七說得對!”趙翀補充道,“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吧!舅兄的大婚眼看着就要到了,岳父還是趕緊好起來爲舅兄操持吧!”
不說操持了,就是到時候拜堂的時候,高堂上有個位子是空着的,能好看了?
顏秉正坐直了身子,“我沒事!你們就放心吧!”
顏十七道:“父親能想明白就好!我不想哥哥大婚的時候有什麼瑕疵,所以,父親請多保重!”
顏秉正面露慚色,衝着他們擺了擺手,“回去好好過日子!別總惦記着家裡!走吧!我就不送了!”
心下卻是更加的淒涼。
女兒是來關心他的!
只是這希望他身體好起來的目的,卻是爲了顏如鬆的大婚。
父女之間的情分,真的只剩下客情了嗎?
顏十七衝着他行禮,然後同着趙翀離開。
在外間裡見到了五味,又囑咐了一番。
夫妻倆這才相攜着離開。
回程的馬車上有些寂靜。
顏十七窩在趙翀的懷裡,懶懶的問:“下午可還要再去衙門?”
趙翀輕拍着她的背,“哪裡也不去!就在家裡陪你!”
“真的?”顏十七滿臉的驚喜。
“難不成你希望是假的?”趙翀揉了揉她的頭髮。
顏十七打了個哈欠,雙臂伸到他身後抱住他,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樣子。“說話算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