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的脣角便翹成了好看的弧度。
看熱鬧啊！她喜歡！
這狀元之才還真不是虛的，聽聽，這行事，多麼的滴水不漏啊！
顏秉正果然閉了嘴巴，說不出什麼了。
高氏再吩咐喬嬤嬤，“讓廚房煮好綠豆湯，回來喝了好敗火。”
“別忘了多加糖！”顏十七補充叮囑。
顏十七慢條斯理的吃了三盞茶，才揉着肚子起身。
顏如鬆由最初的着急，也慢慢品出味來。
他這屬狐狸的妹子，明顯的是在拖延時間嘛！
其目的，恐怕就是考驗那邊人的耐性了。
出了前廳，顏十七便又說要去淨房。
人生有三急，不能讓她憋着啊！
所以，待到從狀元府出發，已是巳時三刻了。
馬車在京城的街道上行駛。
高氏好笑的看着如同慵懶的小貓樣躺在自己身邊的女兒，“你倒是不慌不忙啊！”
顏十七道：“有人慌就行了！咱着的什麼急？去了這麼多人，也不知主宅那邊會不會準備午飯。”
高氏道：“若是事先說小趙會去，那邊肯定準備。”
顏十七嘿嘿笑兩聲，“早知道，就該狐假虎威的打着他的旗號！”
“你呀！”高氏伸手戳她的腦門。
顏十七就又往她懷裡蹭了蹭，高氏忍不住的感嘆，“這丫頭！都嫁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顏十七道：“這話，您都說了好幾次了。在娘身邊，女兒永遠長不大。就算成了孩子娘，到了您這兒，也還是孩子。孃親身上好好聞啊！用的什麼花露啊？”
“去去去！”高氏嫌棄的推她，“娘都這麼大年齡了，還用什麼花露？”
顏十七卻反而更粘的緊了，“那孃親就是天生麗質自帶香氣了？”
高氏忍俊不禁，“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口無遮攔的丫頭！”
顏十七道：“都養這麼大了，塞回肚子是不可能了，好孬您就認了吧！”
高氏捏她的腮，“你這張嘴啊！”
顏十七鼓了腮幫子，“你們怎麼都喜歡捏我啊！我不就是長的好看點兒嗎？”
高氏就剩下深深的無奈了，“捏你也是被你這張嘴給氣的！”
顏十七呵呵笑，“孃親一點兒都不老呢！咱們這樣子站在一起，沒的讓人誤以爲是姐妹呢！”
“瞎說！我這都快往四十上數了。”嘴裡呵斥着，脣角卻是大咧了開來。
好聽的話，當然是誰都願意聽的。
“真的！”顏十七道，“孃親保養得很好！這樣子看上去，頂多像三十歲呢！希望等我到了孃親這個年紀，也能這樣子顯年輕。”
高氏噗嗤笑出聲來，“敢情猛誇我一頓，也是爲了你自己着想啊！”
顏十七道：“孃親真是誤會我了！我這正要跟孃親說正事呢！”
高氏掃她一眼，“整天裡嘻嘻哈哈的，你能有什麼正事？”
顏十七噘了嘴巴，“瞧不起人！說真的啊！我已經確信了，等到哥哥大婚後，孃親是一定要跟父親和離的。哪怕父親已經跟他們家的人劃清界限了，孃親還是不打算繼續跟父親過下去了。”
高氏深吸一口氣，“你既然說到這一茬，那我也不瞞你。不錯！和離是肯定的了！從前還想着要不要退而求其次，析產分居什麼的，但最近又仔細琢磨過了。你和你哥哥都會有自己的小日子，說實話，現在就算沒有我，也會過得很好的。”
“這話您說的不對！”顏十七大聲的抗議，“不管哥哥怎麼樣，反正我沒您不行。哪怕您不在我身邊，但讓我知道您就在我能找到的地方，我心裡就踏實。否則，我心裡肯定跟缺了一角似的。”
高氏心裡暖暖的，眼睛也有些溼潤，“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們太遠。我是說，你們兄妹倆成婚後，終於不用我事事操心了。關鍵的，你父親那邊，析產分居對他或許不公平。畢竟，那樣子我還是佔據了他妻子的身份。但是和離就不一樣了。他是可以再娶的！”
顏十七猛的坐直了身子，“您怎麼突然考慮這些了？”
高氏道：“顏十八的婚事給了我靈感啊！那個孫郎中都四十了，還想着續絃呢！你父親還不到四十呢！他外放後，大小也是個有官職的人了，想要嫁給他的女子應該很多吧！”
“那麼，孃親呢？”顏十七定定的看着她。
高氏摸了把頭髮，“我怎麼了？”
眼神並不與顏十七的對視。
顏十七道：“孃親爲所有人都考慮到了，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嗎？”目光炯炯的審視過來。
高氏這纔看向她，“你小小年紀，操那麼多心幹嗎？我的將來，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我是要留在你外祖父外祖母身邊盡孝的。”
顏十七一咬牙，“說句大不孝的話，外祖父和外祖母遲早是要走在孃親前面的，到時候孃親要怎麼辦？”
高氏嘆氣，“那我就守着你哥哥和你唄！你們總會養我的老的！”
顏十七急眼道：“孃親怎麼還是不明白！您連父親續絃的事情都考慮好了，您爲何不考慮您自己再嫁的事情？”
高氏一下子石化。
顏十七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脣看着她。
母女倆對視，最後還是高氏敗下陣來。
“槿兒－－－－－－”高氏重重的嘆氣，“這種事－－－－－－”
“孃親別告訴我女子再嫁舉步維艱的話！”顏十七搶白道，“我知道，孃親跟那些個被世俗所累的女子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