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就把顏十七叫到身邊說話。
珠簾再動,就見趙翀走了進來。
官服已經換下來了,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棉布直裰。
見禮後落座,視線在顏十七臉上做了短暫停留。
老夫人滿眼含笑道:“今兒倒是回來的早,衙門裡的事情都忙完了?”
趙翀道:“衙門裡的事情還有忙完的時候?總得忙裡偷閒吧!”
林氏道:“這也是記掛着十七的生辰呢!”
老夫人打趣道:“嗯!他自從娶了媳婦後,也總算認識家門了。連帶着我這延益堂的門口也快被他踩破了。”
顏十七就鬧了個紅臉。
趙翀卻臉皮厚的面不改色,“怨我嗎?還不是因爲我媳婦喜歡呆在您這裡。”
“看吧!”老夫人用手指着他,“說實話了吧!沒良心的!要不說還是養姑娘好呢!貼心啊!養小子也就養了個名聲!”
林氏捂嘴笑,“不是都說嘛!養閨女是貼心小棉襖,養兒子是外衣。棉襖貼身又暖和,外衣好看不實用。”
此言論一出,老夫人率先帶頭哈哈大笑起來。
一時間,屋子裡全是笑聲了。
偏趙翀又添了一句,“大夏天的,穿棉襖也不嫌熱。”
老夫人就抄起身後的靠枕砸了過去。
趙翀輕車熟路的接過。
對於,這祖孫倆時不時的就要上演的靠枕大戰,顏十七由最初的驚愕,到現在已經習以爲常了。
這就是人家祖孫的相處模式。
趙翀抱怨道:“您好歹在我媳婦面前跟我留點兒面子啊!”
老夫人撇嘴,“那你也得自己掙才行啊!”
林氏連忙岔開話題道:“對了,翀兒!一早聽說太子妃被廢了,可是真的?”
外面的傳言畢竟不可信,但若從趙翀嘴裡吐出,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林氏這一問,屋裡的視線就都集中到了趙翀身上。
就連顏十七的眼中都透着熱切。
趙翀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一早下的聖旨!自然是真的!”
話音落,就明顯的看到了顏十七的如釋重負。
老夫人也是吁了口氣,“前一段時間對太子妃的身世傳的沸沸揚揚,可是有結論了?”
趙翀道:“鎮海候夫婦死咬着杜錦屏就是他們的嫡女,並且把人證和物證都找了出來,說的是有鼻有眼的。”
林氏道:“既如此,那皇上怎麼還把人給廢了?”
老夫人冷哼一聲,“明擺着啊!證明了杜錦屏是嫡女,那就是欺騙了庶女的感情。名聲已經壞了!不光是鎮海候府的名聲壞了,就是杜錦屏那裡,也已經臭名昭著了。就算她擺脫了庶女的嫌疑,但是利用庶妹這件事卻是跟定她了。除非,她現在能拿出當初的技藝。她能嗎?”
“祖母英明啊!”趙翀高聲道。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英明什麼?現在纔看得明白,卻已經是大家都明白了。杜錦屏這樣的名聲,怎堪再做太子妃?她在那個位置上繼續呆着的話,無疑就是污了皇家的臉面。”
“這就是報應了!”顏十七喃喃的來了一句。
趙翀就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把顏十七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你幹嗎這麼看着小十七?她又沒說錯什麼。可不就是報應嘛!難怪去年,那個庶妹死的時候,要捅她一刀子了,這樣子虛僞的人也的確是太可恨了。還想着踩咱們衛國公府掙臉面,活該被踹下去。”
顏十七衝着趙翀眨了下眼,然後對老夫道:“祖母所言極是!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該去肖想。否則,就算當初做的天衣無縫,也還是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殊不知,被捧得越高,摔下來的時候,就會摔得越慘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小手,“所以,這做人啊,就該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老想着歪門邪道,遲早會把自己搭進去。人在做,天在看啊!”
林氏連忙欠了欠身子,“媳婦受教了!”
顏十七嘻嘻笑道:“難怪人家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果然呢!”
老夫人哈哈大笑。
溫氏進來,說東西都準備好了。
老夫人便對着趙翀下命令,“正好你得空,好好陪十七回去一趟,在你岳母身前儘儘孝道。人家把這麼好的女兒給了你,你得懂得感恩!”
“是!”趙翀這次沒有嬉皮笑臉,而是答得及其認真。
溫氏又囑咐了兩人早去早回,便放行了。
小夫妻倆還是乘坐一輛馬車,下人和禮品一輛馬車。
趙翀很自然的把顏十七拉到自己身邊,“高興嗎?”
“什麼?”顏十七明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卻故意裝傻。
趙翀揉捏着她微涼的小手,“太子妃終於倒了,高興嗎?”
顏十七癟癟嘴,“現在高興,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趙翀道:“彆着急!路總得一步一步走,飯也要一口一口吃。”
顏十七的嘴巴就咧到了耳根,“我很高興!到了現在,錦瑟再也不是爲人詬病的庶女了。”
趙翀看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心情也是跟着大好。“是啊!現在,全京城的人幾乎都在一邊倒的罵杜錦屏呢!”
“活該!”顏十七暢快的道,“那是她應得的!牆倒衆人推嘛!她現在在哪裡?躲在太子府,還是被接回鎮海候府了?”
趙翀道:“皇上只是下旨,斥責她無德,廢其太子妃之位。但到底,她還是太子的女人。太子沒有寫休書,她就還能居住在太子府吧!不過,一個廢妃而已,在太子府應該也是不好過,誰不想踩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