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翀道:“你的意思是,他擔心舅母認祖歸宗,所以,故意否認?”
顏十七點點頭,“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啊!當時他神情如何?”
趙翀道:“他那副樣子,得什麼樣的眼神才能看出表情啊?”
“噗嗤——”顏十七笑出聲來,“還說呢!你原先就是這麼一副樣子隱藏自己的。你跟他學的?”
趙翀挑挑眉毛,“還用學?長鬍子是男人的天性!”
顏十七撫額,“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趙翀低笑,“好!你什麼時候喜歡我蓄鬚的樣子了,我再留起來。”
顏十七抿嘴笑,近期之內,他別想了。
趙翀甩了甩頭,“不過,雖然看不清表情,但眼睛卻是能夠暴露情緒的。他當時看着這個玄鐵鳳片,只是奇怪的掃了一眼,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也沒有絲毫的嫌惡。”
顏十七道:“一個人那麼平靜的眼神,要麼就是他是真的沒見過,要麼就是他太會裝了。他會是真的不知情嗎?”
趙翀打了個酒嗝,“呆會兒,你親自問問他就知道了。”
“啊?”顏十七掉了下巴。
趙翀道:“時間尚早,我約了他去四方酒樓喝茶。”
顏十七合上嘴巴,“關大太太也去嗎?”
趙翀道:“她去與不去,我就不知曉了。若說也是該去的,畢竟她現在是關家的當家主母呢!”
顏十七嘆了口氣,“舅母現在過得很好,咱有必要去將事情捅開嗎?”
趙翀道:“並不是要改變你舅母的生活,不過是爲了尋找一個真相罷了。何況,沂王墓的鑰匙雖然找到了,要不要開啓,還是要問一問沂王的後人比較好。”
“沂王的後人?”顏十七如同被什麼擊中了般,腦子突然間空了空。
趙翀握住她發抖的小手,“阿七!怎麼了?手怎麼這麼涼?”
顏十七怔怔的看着他,“你說沂王的後人啊!”
趙翀道:“沂王能夠留下一個後人無法打開的墓葬,怎麼可能沒留下自己的後人呢?”
顏十七咬了咬嘴脣,“可是------可是,即便舅母真是朱家的人,那也只能算是沂王妃孃家的後人,跟沂王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
趙翀道:“所以,我懷疑朱算子撒了謊!”
“啊!啊?”顏十七訝然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趙翀揉搓着她的小手,“鑰匙一分爲二,爲的什麼?”
顏十七嚥了口唾沫,道:“爲了不讓人輕易找到!”
趙翀點頭,“不錯!一爲龍片,一爲鳳片,合二爲一方是鑰匙。沂王爲了保險起見,一枚當交給沂王妃的孃家,一枚則交給自己的後人。”
“啊!”顏十七捂嘴,“所以,你懷疑朱算子說了謊!就算他真的有個失蹤的妹妹,但那鳳片卻未必會在她身上。在沂王莊的時候,朱算子故意放出話去,爲的並非是讓圖謀不軌者爲他找妹妹,而真正要找的其實是沂王的後人。”
趙翀一攤手,“你看!你也想到這一層了!”
顏十七就有些傻眼。
她雖然想到了這一層,但是卻難以接受,心中更是驚濤駭浪。
她的舅母有可能是沂王的後人嗎?
“阿七!”趙翀伸手將她攬到懷裡,“是不是嚇着你了?”
顏十七還是有些木然,“那種可能會是真的嗎?”
趙翀道:“那只是咱們猜測的可能,至於是與不是還有待於求證。”
顏十七猛的伸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如果證實了,會是什麼結果?今上對於沂王的後人會趕盡殺絕嗎?”
趙翀嘆了口氣,明白她的擔憂來自何處了。
原來是怕皇上容不下前朝後人啊!
“阿七,你多慮了!大順開國近百年了,沂王那是百年以前的人物了。別說沂王的後人是女子,就是男子,又能成什麼氣候?沂王不是被大順滅的,是死於前朝末代皇帝的猜忌。所以,沂王的後人爲何要反大順?關鍵的,大順子民現在安居樂業,就算曾經是沂王部下的後人,怕也早就失了鬥志。”
“哦!”顏十七吐了口氣。
“傻瓜!”趙翀捏捏她的小鼻子,“當今聖上是明君!他的心胸纔沒有那麼狹隘呢!就算不相信他,也該相信你外祖父的教導吧?”
顏十七低垂了眼眸,“我只是關心則亂罷了!你說的很對啊!太平盛世,就算有人要揭竿而起,怕也得不到民衆的響應呢!誰不希望過安穩日子呢?”
趙翀在她的脣上啄了一下,“凡事順其自然就好!放心好了!如果你舅母真是沂王的後人,退一萬步講,就算皇上真的容不下她,我也會想辦法保下她的。”
“啊!”顏十七又想到了什麼,驚叫捂嘴。
“阿七------”趙翀無奈,早知道就不跟她說這些了,免得她這一驚一乍的擔心。
顏十七眉頭打結,“趙大人,你告訴我,皇上對江南關家是個什麼態度?”
趙翀道:“關家安分守己,皇上當然不會動他們!”
顏十七搖搖頭,“樹大招風啊!關家畢竟是江南首富啊!若是皇上覬覦他們的家產怎麼辦?一旦落實了舅母的身份,會不會藉着前朝餘孽的由頭,把江南關家給滅了?”
趙翀哭笑不得,“你確定你這不是在說一個昏君?”
顏十七可憐兮兮的瞅着他,“你確定今上不會成爲一個昏君?”
或許真的是她草木皆兵了。
但胡思亂想也是有土壤的,不然不會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