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微微用力,顏十七連忙抓緊了。
然後便聽到了一聲低笑。
顏十七咬牙,那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手下不覺也悄悄用力。
那頭的笑聲就更加刺耳了起來。
顏十七忍不住的晃神,衆目睽睽之下,他表現的這麼得意忘形,真的好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顏十七覺得自己就如同提線木偶般,反正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被人牽着走。
頭上的紅蓋頭,限制了行走的速度。
手裡的紅綢漸漸的收緊,握着紅綢的小手便突然落進了一隻大手裡。那手帶着汗溼,微涼。
顏十七身子一僵。
喜娘驚呼道:“二爺,這樣於禮不合。”
趙翀理直氣壯道:“她不認路!”
顏十七紅蓋頭下的嘴脣便咧了開來。
這個理由真是太蹩腳了。
她當然是不認路的,但不是有他在前面帶路嗎?
何況還有喜娘攙扶着呢!
這麼多人都往喜房那邊涌,循着聲音都能去了,還用得着他牽她的手了嗎?
顏十七也沒掙脫,反而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調皮的撓了撓。
那隻大手便稍稍用力了起來。
儘管理由不充分,喜娘還是默許了。
或許是覺得這場婚禮,不合禮數的地方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處了。
更或者,喜娘已經認清了,這衛國公府就不是個講求禮數的地方。
不過,於顏十七來說,被他這麼牽着手走,心裡是真的踏實了許多。
覺得,就算自己是瞎的,能被他這麼牽着手走一輩子,也是好的。
但路總歸是有盡頭的,顏十七邁進最後一道門檻,被安置在了喜榻上。
喜娘的聲音再次響起,“請新郎官挑紅蓋頭!”
顏十七就覺得頭上一輕,眼前一亮,但入眼的還是紅色。
面前站着一個紅色的影子,視線從腰身上移,然後便看到了那久違的酒窩,對上了含笑的眼眸。
原來,他穿大紅色也這麼好看啊!
趙翀看到顏十七怔楞的眼神,脣角彎了彎。
她的小丫頭就膽大啊!
若是換在別人的嫁娘,怕是沒有這麼膽大盯着自己夫君猛看的吧!
盛裝下的小人兒,流露出的是端莊大氣的韻味。
眼波流轉間,竟還有着令人驚豔的妖冶。
趙翀的眼眸便更加的幽深了起來,轉個身,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顏十七便垂眸下去。
喜娘端了上榻餃子來,夾了一個到顏十七嘴邊,示意顏十七咬了一口。
顏十七下口咬去,然後滿臉的古怪,“生的?”
喜娘笑,“生就好!”
心裡暗道,這新娘子倒是直性子,她還沒問“生不生”,新娘子竟是自己說出來了。
顏十七卻是心裡暗惱,這餃子的事情,高氏倒是對她說過。
只囑咐了她咬一口不要吞吃,卻根本沒告訴她那餃子是生的啊!
不過,現在也算是明白了,這寓意恐怕是與生養有關了。
一如這滿榻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
喜房裡名目怕是就這些了。
趙翀卻不能久留,他還需要去前院敬酒。
臨走前,把在新房裡忙活的喜娘等人全都趕了下去。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顏十七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見沙暖和報曉走了進來。
除了報曉是跟着迎親的隊伍來的,其他四個丫鬟昨日就已經提前過來了。
報曉道:“大人吩咐了,讓奴婢們先來給姑娘卸妝。”
顏十七狐疑的瞪大了眼睛,“這就卸妝?孃親不是說,要端坐在榻上壓塌,然後他們家會有人來瞧新娘子,更有未嫁的姑娘來陪着我說話嗎?”
沙暖笑,“這個我知道!大人一早就吩咐了,不讓府裡的人來打擾你。還說,府裡的女眷若是想瞧你,明兒一早認親的時候瞧,也是可以的。”
顏十七掉了下巴,雖然他是全心的在爲她考慮,但是這也太特立獨行了吧?“國公府的人就任由他這麼做嗎?”
沙暖道:“嗯!奇就奇在,國公府的人都毫無異議的接受了。”
顏十七點頭,“嗯!這國公府果然是個奇妙的所在。”然後又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他這麼快就吩咐你們給我卸妝,莫非對我今日這妝容也是不怎麼看好?”
沙暖道:“姑娘想多了!大人只是怕姑娘穿着這一身,又熱又累,便想着讓姑娘輕鬆一下唄!”
顏十七動了動,覺得自己穿着一身喜服也的確是累的很。再三確定道:“真的不會有人來?”
報曉點點頭,“要不,奴婢去外面守着。若是有人膽敢硬闖,就直接將人打暈了扔出去。”
顏十七扶額,“那到了明日,我這新媳婦還不被傳成毒蛇猛獸啊!”
既然趙翀都發話了,她也不在乎那些個虛禮了。
讓沙暖伺候着重新洗浴了,換了衣服。
泥融端了飯菜來,“大人說了,姑娘餓了一天了。讓姑娘先吃了歇息,不用等他。”
顏十七看着滿桌的飯菜,其實是沒有多少胃口的。
在花轎裡用了點心,因爲天熱的緣故,本身又沒有多少食慾。
只是簡單的喝了點兒粥,便撲到榻上,卻又彈跳起來。
滿榻的“早生貴子”還在呢!
沙暖和泥融對視一眼,齊齊的笑了。
顏十七揉揉眉心,“還得我自己動手收拾嗎?”
兩個丫鬟趕忙上前,把榻上重新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