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暖喊了兩聲,顏十七都沒有應,便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頭。
轉身出了門,便讓綠蔓去給高氏報信。
高氏倒是來得快,沙暖便把昨夜顏十七魘着的情況說了。
高氏的眉頭就大皺了起來,進門見到顏十七烏青的眼圈更是嚇了一跳。
“槿兒,你這是怎麼了?”高氏坐到榻上昨晚坐過的位置,急急的問。
顏十七終於動了動,眼神木然的看過來,沙啞着聲音喊了一聲,“孃親?”怯怯的,帶着試探。
“孃親在這!”高氏伸手去握她的手。
顏十七的手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高氏一驚,扭頭吩咐道:“去前院請五味來!”
泥融應聲離去。
高氏的視線並沒有收回來,眼神掃過顏十七屋裡的丫鬟,“昨晚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沙暖和報曉忙不迭的跪了下去,“奴婢知罪!”
顏十七輕輕捏了捏高氏的手,“孃親,我沒事!”
高氏道:“都出去候着吧!”
她也不是那嚴苛之人,只因顏十七這副樣子,實在讓人急怒攻心。
歸因到丫鬟的服侍身上,不過是遷怒。
她心裡也是沒底,生怕是昨晚跟顏十七交代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心理陰影,那可就太棘手了。
“槿兒,你有什麼話,跟孃親說說!別憋在心裡!”高氏耐心道。
顏十七猛的撲到高氏懷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孃親,我不想嫁人了!”
高氏心裡就咯噔一下。
這莫不是被那冊子上的東西嚇着了?
不免有些自責起來,女兒傻了的那十七年,她一直把她保護的很好,幾乎很少與外界接觸,更別說教導男女之事了。
正因爲養的太純潔了,就對那種事難以接受了嗎?
若真是那樣,可就麻煩大了。
高氏一狠心,“胡說!這還有兩天就大婚了,哪能說不嫁就不嫁了?”
“男人沒有好東西!不嫁了!我以後要守着孃親!”
高氏猛的推開她,厲喝道:“別哭了!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滿船的人!個別男人是渣,但不代表全部。你外祖父對你外祖母一心一意,哪裡不是好男人了?你舅舅也沒有納妾,對你舅母更是言聽計從,哪裡不好了?還有你哥哥,雖然現在還看不到將來,但至少還沒有壞苗頭吧!就是小趙,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又哪裡不好了?”
顏十七就被吼的傻愣,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卻不敢再讓眼淚流下來。
高氏看的心軟,卻惡狠狠地咬牙。
就算是臨陣磨槍,也得把女兒的這股子邪氣給壓下去。
否則,頭一天塞花轎裡去,第二天被人家退回來,可如何是好?
母女倆大眼瞪小眼,最後,顏十七敗下陣來,癟了癟嘴,想哭又不敢哭。
五味進來請脈,只說有些焦慮,並無大事。
高氏提着的心放了一半,也不多說,叫丫鬟擺飯,親自盯着顏十七吃了,便匆匆走了。
顏十七還在發呆。
幾個丫鬟眼巴巴瞅着,不敢離開,也不敢出聲。
院子裡再次響起腳步聲的時候,卻是關山月來了。
丫鬟們齊齊的鬆了口氣,才明白高氏急着離開,原來是去搬救兵了。
關山月看看蜷縮在貴妃榻上的小人兒,心裡也是一揪一揪的。走過去,硬是在貴妃榻上擠了坐了。
顏十七打了個激靈,看到關山月坐在自己身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舅母什麼時候來的?”
關山月嘆氣,剛剛丫鬟們給她請安,敢情這丫頭一點兒都沒聽到啊!擺了擺手,示意丫鬟們都下去。
“你這馬上要嫁了!咱們來說說話!以後,這樣子說話的機會可不多了呢!”
“哦!”顏十七蜷腿在貴妃榻上,雙手環抱了,將下巴放在膝蓋上,一副要認真傾聽的樣子。
關山月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顏十七卻突然道:“女人一輩子,嫁錯了男人,便是一生的悲劇吧!”
關山月摸了摸她的手,“怎麼突然說這種沉重的話?臨近嫁人了,是不是捨不得你母親了,想到你父親那麼個人,所以,就恐懼了?”
“呃!”顏十七輕嘆一聲,“孃親也是錯付終生呢!”
關山月道:“其實也不盡然啊!槿兒你看,舅母就嫁的很好呢!不可靠的男人雖多,但可靠的男人也不少啊!小趙是我們這些長輩千挑萬選出來的,他會是個好的,你別太擔心了。”
“哦!”顏十七蔫蔫的應。
關山月心一橫,“至於男女之間的房*事,那是傳宗接代的根本,是從老祖宗那裡就傳下來的。更是所有成婚的男女都要經歷的事情,沒有什麼可羞惱的。就跟吃飯穿衣一樣,是生活中必須的。別說是人了,就是動物,也有那種天性的。是天性!我這樣子說,你可明白?”
顏十七哭喪了臉,脣角更是耷拉了下去,“我也是從昨晚才明白的!似乎明白的有些晚了!真是笨的夠可以的!”
總算是說成句的話了,關山月不由得鬆了口氣。
“傻丫頭!那種事,都是在大婚前才懂的。男人或許在這方面開竅走,很多世家大族,都會在男主成年後就給安排通房的。但小趙那邊沒有,這個,你可以放心!”
顏十七蒼白的臉色便現出了紅色,“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關山月道:“凡事想開了,就沒有什麼了。”
“哦!”顏十七貝齒咬脣。
正因爲想不開,纔會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