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低着頭,跟在高氏身後上了馬車。
心裡犯了嘀咕,趙翀那廝什麼時候給她孃親留了這麼個好印象?
做事有分寸?
這衛國公選在大年初一下聘,雖說足以引起整個京城的轟動,但也不是那麼不靠譜,至少,人家這聘禮是打上了衛國公府的印跡的。
不像趙翀那廝,送個聘禮還藏首藏尾的,最後,還被皇上佔去了便宜,還整了個五十萬兩出來。
若是高氏知道了,那五十萬兩的由來,還會這樣子誇趙翀嗎?
怕是會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聘禮浩浩蕩蕩,由顏府到了顏家四房的宅子。
都說忙除夕閒初一。
滿大街上都是閒人,眼巴巴的看熱鬧,如同看雜耍。
相信,衛國公府求娶顏十七的消息,會在這一天,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京城。
顏十七想到這種轟動效應,心裡就生出了無力感。
她這親事,一出接着一出,就非得這麼轟轟烈烈嗎?
也不知趙翀究竟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既然聲稱自己隱在暗處的王,那麼,他的信息就應該是四通八達的。
所以,他老爹來下聘這件事,他應該早就知道。
只是,他是故意不阻止的呢?還是在後面推波助瀾的呢?
“槿兒!”高氏喊了一聲。
看到那張小臉上上演的表情變化,就知道小丫頭心中正在天人交戰。
無論平時再怎麼大咧,說到自己的親事上,都難免扭捏。
更何況,衛國公的這個下聘,還是這般的聲勢壯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但是,女兒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她還是從來沒有問過的!
趙翀對女兒心思,她的確早看出來了。
那麼,女兒心裡呢?究竟怎麼想的呢?會不會也跟那個傻兒子一般,在情事上遲鈍呢?
顏十七用力咬一下脣,朝着高氏看去,“孃親有話說?”
“你覺得趙大人怎麼樣?”高氏開門見山的問。
顏十七垂下小腦袋,沒想到高氏問的這麼直接,竟是一下子將她問住了。
高氏只當她是害羞不好意思,只得又道:“在那三個求娶不得後,若是應了衛國公府,你覺得趙大人可是能護住你的人?”
顏十七的婚事,如今是真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走到這一步,她將來要嫁的人,也只能是能護住她的人!
“能吧!”顏十七小聲回答。
高氏道:“這門親事,你可願意?”
“啊?”顏十七一怔,“槿兒若說願意,孃親就同意嗎?”
高氏嘆口氣,“傻丫頭!孃親不是那麼不開明的人!既是你一輩子的事情,總得給你找個你中意的才行啊!”
顏十七心中一暖,靠到了高氏身上,“如果可以,槿兒寧願一輩子不嫁,一直陪在孃親的身邊。”
“別說傻話!”高氏握了握她的小手。
顏十七抿脣,“他應該能護得住我!”
高氏道:“就因爲他身後的衛國公府?”
顏十七道:“他能夠混到二品大員,靠的從來都不是衛國公府!”
高氏道:“嗯!”
然後便沒有了下文。
顏十七知道高氏心裡正在計較着什麼,也就不敢多說話了。
婚姻大事,畢竟講究的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若將她跟趙翀的種種都交代了,怕是會招來適得其反的效果。
以高氏對她的疼護,知道趙翀早就打了她寶貝女兒的主意,並且還幾次三番的夜探香閨,別說高氏對趙翀的那點兒好感瞬間就蕩然無存了,趙翀還極有可能被高氏列入拒絕往來黑名單。
生女外向,一直都是父母的心酸。
所以,顧忌着高氏的愛女之情,她在這件婚事上就不能表現的太熱絡。
就看,趙翀那廝,拿出什麼打動高氏的心了。
馬車在大門口停住。
顏十七跟在高氏的後面下了馬車。
聘禮是兩人擡的,快不過馬車。所以,這會兒,衛國公及他的聘禮大隊還沒到。
但有個人卻到了。
一人一馬。
趙翀,穿着竹綠色的錦袍,外罩紫貂皮大氅,就那樣挺拔的站在大門口。
先顏十七下車的顏如鬆立馬衝到了趙翀的面前,“趙大人,這究竟怎麼回事?”
趙翀道:“翀昨日說要對十七小姐負責,並非敷衍的話!翀很認真!”
說着,衝着顏秉正一抱拳,“顏院長!”
顏秉正微微點頭示意,嘴脣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趙翀轉向高氏,“嬸嬸過年好!”
高氏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神裡帶着挑剔的凌厲,“趙大人可是來阻止衛國公的?”
趙翀眼角掃過衚衕口,見他那父親正雄糾糾氣昂昂而來,心裡暗笑,面上卻不顯,恭敬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父親做事直接了點兒,雖然做法上欠妥,但目的上沒錯。翀不阻止,只想能好好補救。”
說話間,衛國公已經到了。
衛國公下了馬,看到趙翀也是有些詫異,“你不在宮中,怎麼親自跑來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趙翀眉毛跳了跳,他能說他是真的不放心嗎?
“祖母讓我來告訴父親,媒人一會兒就到!”
衛國公便嘿嘿笑了兩聲。
顏秉正看看衚衕口看熱鬧的人,道:“有什麼事,到家裡說吧!”
跟隨着人一起魚貫而入的,就是那紅彤彤的聘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