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說了不算!”高峻釗慢吞吞的道。
陳氏道:“先不說和離,先來說說出繼的事情吧!出繼不是我們這些人想出來的,是老爺子的意思。”
顏秉廉道:“其實吧!也不全是老爺子的意思。事情呢,是這樣的。家宅最近一直不太安寧,前日裡老爺子夜裡驚了個夢,居然夢到了已故的大哥。大哥衝着老爺子哭的那叫一個悽慘,說自己身後的香火無人繼承,死不瞑目。昨日便請了高人來相看,也說家宅不寧就出在大房的香火不濟上。”
“哦!”高老爺子恍然大悟狀,“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這怪神亂力理論吧,不可能全信,但也不可能不信。畢竟,我們家槿兒這魂魄就是長寧道長給叫回來的。話說,你們顏府請那個高人,可是道法很高的長寧道長?”
“不是!”顏秉廉陪着笑臉道,“長寧道長不好請啊!但那高人也是京城附近有名的。”
高老爺子捋着鬍鬚,“那高人有沒有說,你們家大老爺相中了誰出繼啊?”
顏十七看着高老爺子那副擺譜的樣子,低頭,忍不住的咧了嘴巴。
她這外祖父,還真能演啊!
心裡暗暗惋惜,外祖母若是在就好了。
依着外祖母的性子,那肯定不會顏家人留什麼嘴上的活路的。
絕對能嗆得他們死死的!
外祖母擅長的就是簡單粗暴。
外祖父則似乎擅長溫水裡面煮青蛙。
顏秉廉道:“覺得四房的小五最合適!從小養到大,才能養熟了。”
他着重強調後面一句話,就是怕有人拿他的兩個兒子說事。
他的兩個兒子可是都已經成人了,而且還是有下一代的人了。
顏十七忍不住翹了脣角,顏家諸人,當真是各懷鬼胎啊!
只可惜,實心眼的顏秉正卻似乎根本感受不到被人算計的波濤洶涌。
高老爺子蹙眉,“小五是誰?夕娘,可是你的那個庶子嗎?”
高氏恭敬的答話,“是!”
“來了嗎?”高老爺子四處打量,“怎麼不見進來行禮呢?”
陳氏冷聲道:“上午倒是來過了,說是不放心他們的父親。卻是不知,爲何回去的時候,渾身是傷?”
看向高家諸人的視線宛如帶了冷刀子般,那樣的恨意,就如同高家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似的。
高氏回之以同樣的冰冷,“說到這一點兒,那我有必要提一句,他來又哭又鬧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逼着老爺同意他們姐弟出繼。最後竟然把老爺氣的吐血暈了過去。我這個當嫡母的,難道不該管教嗎?大太太現在護的着嗎?”
陳氏的臉唰的就白了。
顏如柏現在還是四房的孩子,身爲四房當家主母的高氏當然有權利管教他們房裡的子嗣。
倒是她,現在的身份還只是大伯母,又有什麼權利插手小叔子房裡的事情呢?
張氏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忙打圓場道:“四弟妹的確該管教!只是那小五還小,心眼也不是個壞的,就是脾氣急了點兒,管教得慢慢來。”
“二太太確定他心眼不壞?”高氏面露譏嘲,“那日回去顏家,是副什麼德性,二太太不是親眼目睹?”
“這個------那時候------”張氏看了自家男人一眼,便吞吞吐吐了起來。
這事其實跟他們二房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只是礙於是顏家的人,纔不得不出面。
但說白了,這兩邊的人,哪邊都不是他們二房能得罪的起的。
帝師府雖然沒有權勢,但是帝師卻是隔三差五會被皇上叫進宮裡的。
只要稍稍在皇上面前露兩句,就夠決定一個人,是扶搖上青雲,還是摔進爛泥裡了。
他們甚至有理由懷疑,顏秉公被擼官,說不定就是帝師從中起了關鍵作用。
再看看其他人,那個龍騎將軍暫且不提。
顏如鬆交的這個朋友,可是吏部天官啊!
二房還有個外放的兒子,要想高升甚至調回京城,命脈可都掐在吏部的手裡呢!
再說顏十七,人家可是懌皇孫的救命恩人,背後站着一個沅王府呢!
還有一點兒,人家可是才名在外,如今想着迎娶她的人,別說起先那三家的身份地位了,關鍵是求娶的人排成了長隊啊!
所以,綜合上面,四房牽連着的這些人,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但他們又畢竟是顏家人,又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明顯了。
陳氏道:“既然你這麼不喜歡小五,讓他出繼到大房,不正好皆大歡喜嗎?”
高氏道:“禍害四房也就罷了,難能讓他再去禍害大房?那樣的人一旦成了大房的嫡子,大太太清修的願望怕就落空了呢!”
陳氏看向顏秉公,“三弟倒是說句話!”
顏秉公看向顏秉正,“說吧!你要怎樣才能同意!”
顏秉正苦笑,“你們所有人,都已經考慮的這麼周全了,我能不同意嗎?”
顏家人俱都鬆了口氣。
顏秉公更是愉悅的翹了脣角,“那就趕緊寫出繼文書吧!”
高氏淡然道:“寫吧!連同和離書一起寫了。不對!先和離,再出繼!豈不更省事?”
“夕娘,你這又是何必?”顏秉正急急的道,“他們出繼也好!我以後就只守着你們過日子了。”
高氏突然大笑,笑着笑着竟是流下了兩行清淚,“老爺下了這麼大的決心,是不是覺得我該對你感恩戴德呢?槿兒,你來告訴孃親,咱們是不是撿了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