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嫁個商家有什麼不好?槿兒就覺得挺好呢!最大的好處,這一輩子都不用再爲銀子發愁了呢!舅母也是商家的人,多好的姻緣啊!”
“你真的想得開?”高老爺子不確定的看向顏十七。
顏十七笑笑,“外祖父只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槿兒只恨外祖父把銀子定的太低了。五十萬兩黃金還差不多!”
高老爺子就捋着鬍鬚,笑出了滿臉的褶子,“你果然是我高鴻的外孫女!”
顏十七眨眨眼睛,“有其外祖父,就有其外孫女嗎?”
高老爺子乾脆放聲大笑。
顏十七道:“外祖父也別高興的太早了,萬一那三家都是真心求娶我,砸鍋賣鐵也要娶我,怎麼辦?”
高老爺子的眼中閃過精光,道:“那就要看他們是如何砸鍋賣鐵了!”
顏十七歪頭,墨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的亂轉,“外祖父,您和皇上不會在算計着什麼吧?”
高老爺子眼神閃爍,“怎麼可能?你可是我唯一的外孫女!好像時候不早了,咱們去你外祖母那裡用晚飯吧!別等着你母親親自來抓人了。”
顏十七皺了皺小鼻子,“反正早晚我會知道的!”
高老爺子道:“那你就慢慢去參悟吧!”
爺孫倆一起往後院走。
高老爺子道:“顏家的人又來鬧了?”
顏十七深吸了口氣,“是啊!這事還得怨外祖父呢!”
高老爺子扭頭看過來,“怨我沒在家讓人把他們轟走嗎?”
顏十七道:“這事得從根兒上說。外祖父您貴爲帝師,能教出一個狐狸徒弟,那得是多精明睿智啊!可是,您看看,您這是爲孃親找了個什麼夫君啊?”
高老爺子行走着的腳步就踉蹌了一下,“你父親當年看着還是很不錯的!耿直,憨實,脾氣又是個好的,對你母親也是真心傾慕。在當時看來,怎麼都是不錯的選擇啊!你母親性子太硬,若是再碰到一個硬的,怕是會兩敗俱傷呢!”
“現在,外祖父還覺得好嗎?”
高老爺子長長的嘆氣,“誰都沒有長前後眼啊!外祖父現在亡羊補牢,還不算晚吧?”
顏十七笑笑,“那是當然!孃親要和離,外祖父可要大力支持啊!”
高老爺子搖搖頭,“和離嗎?丫頭啊!和離說着簡單,說起來難的很哪!”
顏十七道:“難的是父親那邊不鬆口嗎?”
高老爺子道:“很多啊!你母親和離的理由是什麼?縱使顏家那邊的人對你做出了喪盡天良的事,你父親又做了什麼?”
顏十七撅了嘴巴,“正因爲他什麼都沒做,才更令人生氣啊!關鍵的,孃親跟父親已經沒有感情了啊!”
高老爺子嘆氣,“丫頭啊!你看這京城的每家每戶,夫妻之間有感情存在的,能有幾家啊?卻都在維持着表面的和樂過日子。你可知,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顏十七咬脣,“爲了兒女嗎?”
“是啊!”高老爺子語重心長的道,“這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大多數時候就是圍繞着孩子轉了。說到夫妻感情,再濃的也會逐漸轉淡的。”
“我知道了!那些個夫妻感情淡如水的,之所以還在維持着表面的和樂,爲的不過是兒女的前程。換句話說,也就是感情轉移了。將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到了兒女身上。”
高老爺子點點頭,“領悟力不錯!”
顏十七撇嘴,“可是,那樣以來,哪還有自己的生活?畢竟,兒女也有兒女的生活啊!人家小夫妻也要過日子啊!如若做婆婆的,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在兒子身上,那跟兒媳婦還能處的好嗎?”
高老爺子一怔,“你想多了!”
顏十七道:“我認爲外祖父身爲帝師,眼界不是一般的高。纔不會浸染世俗隨大流呢!”
高老爺子哭笑不得,“你也不用給我扣大帽子。你母親的事情,她要和離,我一定支持她!我活着,養着她。我若入土了,不還有你舅舅嗎?可問題是,你母親真能下定決心才行。”
顏十七道:“孃親不是一般女子!”
高老爺子道:“可她終歸還是個女子!這十多年來,爲着你,她能忍的不都忍了嗎?和離會帶給你和你哥哥什麼,你們兄妹倆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作爲一個母親,卻不能不考慮啊!”
顏十七就陷入了沉默裡。
儘管她心裡憤憤不平,但在這大順,離經叛道的活着,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高氏的和離之路,也許真的不是上嘴脣碰下嘴脣說說那麼簡單。
也許,等到顏如鬆和她都成了家,應該就少些顧忌了吧!
顏秉正是那般平庸之人,高氏又是這般的高潔如菊,如果前者一心一意還可以將就。
但是現在,那個明顯是拎不清的,高氏若是繼續委屈下去,她第一個就看不下去。
現在看來,顏家那邊的大戲顯然纔剛剛開始。
就看,接下來該怎麼唱了。
想到這齣戲幕後的那個人,顏十七的心裡就不覺劃過異樣。
一個堂堂二品大員,來謀劃這種內宅小事。
好像有點兒大材小用了啊!
也不知那幾十擡聘禮擡去了皇宮,那個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某人的良苦用心,顏十七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一頓飯吃的寡淡無味。
一夜睡的輾轉反側。
第二天一早,顏十七就哈欠練練的吩咐報曉,讓羅跟給趙翀送個信。那銀子的事情,讓他去跟皇上討要。
趙翀見到羅跟的時候,正準備從侍郎府搬回衛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