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建合起身,“得!我也別在這兒礙眼了,走了!免得一會兒他看出來,看到一張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臉。何苦給自己添堵呢?”
沈銓重重的嘆氣。
心中卻暗罵寧建合不是個講義氣的,這個時候他若走了,主子的雷霆之怒誰還勸得了?
寧建合走到門口,卻又回頭,“替我告訴他,顏家那二老,暫時死不了,他還有時間,好好籌謀。”
沈銓沒有去送,待寧建合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忍不住的抱怨,“主子現在不是擔心那倆死了,而是擔心他們不死。幺蛾子層出不窮,苦的是十七小姐,說到底折磨的還不是主子?”
沈銓嘟囔完了,一轉身,就看到趙翀如同鬼魅似的站在他身後,不禁唬了一跳。
趕緊平復了心緒,硬着頭皮道:“主子有何吩咐?”
趙翀道:“從充州來的學子,姑父讓我多加照拂的是哪個?”
沈銓道:“此人姓解名春義。屬下奉老夫人之名,親自給他送過筆墨紙硯。人很實誠,才學也確實是好的。”
趙翀道:“雖然前朝和大順文化都是出自莒州,但真正的發揚光大,卻是在江南。江南學子,的確更會讀書。”
沈銓道:“大人可是要用此人?”
趙翀道:“姑父舉薦他給我,我若不用,豈不是讓祖母那邊不受用?你派人去給他傳話,讓他明兒一早去帝師府求親。”
“啊?”沈銓圓張了嘴巴,“那個可是沙姑爺留給表小姐的!只等着那解春義明年得中,就爲兩人定親呢!”
“你別管!”趙翀煩躁道,“不止他要去提親,讓他鼓動着江南學子都去提親。就說悲憫寺的惠通大師說的,顏家十七小姐是旺夫旺子的命盤。”
沈銓合上嘴巴,“屬下明白了!那解春義的確是江南學子的翹楚,也隱隱的起着領袖的作用。只是學子爲着大考而來,未必會有閒心出這個頭吧?正可謂,無利不起三分早啊!”
趙翀道:“那依你之見,許給他們什麼好處?”
沈銓道:“自然是他們眼下最想得到的東西。”
趙翀沉吟了已匯入,“所謂的,天下文章一大抄!他們最渴望的怕是每屆大考一甲三名的卷宗吧!”
沈銓點頭,“這個甜頭他們一定喜歡。但凡去娶親的,每人給請一個媒婆,怎麼樣?”
“嗯!”趙翀點頭,“就這麼辦!不想請媒人的,可以自己親自去帝師府求親。運氣好,進的帝師府,興許能見上帝師一面。若是能得帝師點撥兩句,相信這個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沈銓道:“沒準兒這個誘惑比之前那個還大呢!”
趙翀道:“嗯!希望那些個書生,不止是會讀書,關鍵的要會做人。機會就在他們面前,就看他們能不能抓住了。”
沈銓道:“主子放心,此事屬下一定辦的妥帖。”
“等等!”趙翀喊住他,“你再派人在京城散播一下。”
沈銓道:“屬下省的!屬下定會把悲憫寺的惠通大師批的十七小姐的命盤,大肆宣傳的。”
“不止!長寧道長認爲顏十七宜家宜室。”趙翀咬重後面四個字,“這一點兒也要宣揚出去。”
沈銓不敢怠慢,匆匆走了出去。
趙翀就又陷入了發呆裡。
點心還在茶几上擺着。
伸手取了一塊,入嘴,甜的有些膩。
小丫頭讓顏如鬆給他買點心是什麼意思?
是本着來而不往非禮也,答謝他每天着人給她送香萬里的蓮蓉糕嗎?
還是真的對他表示關心?
慢條斯理的用完了一塊點心,就又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來。
雲逐剛忙送進茶水來。
趙翀起身,看書看不進去,只好在房間裡踱步。
走來走去,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命令雲逐取了琴來,然後,便關在房間裡彈琴。
沈銓回來的時候,聽着那悽婉的琴聲,不禁重重的嘆氣。
雲逐悄悄走到沈銓身邊,“先生想想辦法啊!爺這樣下去,這病啥時候好啊?”
沈銓便擡手,敲門。
琴聲止了,良久才傳了趙翀的聲音,“進來!”
沈銓便閃身進了屋。
“都安排妥當了?”趙翀頭也不擡的問。
沈銓道:“是!剛剛接到了金鼠傳遞回來的消息!”
“嗯?”趙翀倏然擡頭。
沈銓道:“說十七小姐明天會去錦祥坊!”
趙翀從琴前起身,“她這個時候出府?”
沈銓道:“京城現在因爲十七小姐的事,的確是沸騰着。但十七小姐也沒必要,就因爲這些個言論不出門了。屬下認爲,十七小姐不是那種受言論影響的人。外面的人無論怎麼鬧,都是影響不到她的生活的。”
“是啊!她就沒有怕的事!”趙翀嘆氣,“即便賞梅宴上她真的着了歹人的道兒,當衆出了杜家小姐和楊家小姐的醜,她該怎麼上街還是會怎麼上街的!”
從容淡定,那是錦瑟的性情。
這種性情出現在顏十七身上,一點兒都不顯違和。
三大名門爭娶,如何?
不是有人爭娶,她就得非嫁不可的。
被人誣陷禍水,又如何?
不是別人說是,她就會承認的,更不會躲藏起來哭鼻子。
沈銓試探道:“主子要不要瞅個機會去見見?”
趙翀道:“你認爲現在這個時候,她會想見我嗎?”
沈銓道:“主子沒去見,怎麼知道她不想見的?更何況,明日擔任護送的,是關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