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火辣，城市在沸騰，就在奧運會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時，章軍走出了洛杉磯機場。
看周楚坐在沙發上發呆，露絲感到很不可理解，在她看來，章軍這個位階還算很高的官員，早就和周楚之間建立了私人的友誼，按道理，這樣的情況，足以讓周楚非常放心纔是。
但看周楚的表情，很明顯出了什麼問題。
露絲是個聰明的女人，既然周楚沒有講爲什麼，那麼說明周楚暫時還不想說。露絲也就不會去問。
不知趣的女人，一定不會招人喜歡。
好一會之後，周楚擡起頭來，道：“我想，我們需要做好兩手準備了。”
露絲走到周楚面前，拉起周楚的手，道：“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周楚輕輕點頭。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其他的話早已經變得很多餘了，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一家泰國餐廳裡，周楚帶着露絲和章軍相對而坐，面前的美食很豐盛，但是卻沒有人動。
不着邊際的寒暄了很久，還是章軍搓着手，道：“周老弟，我想，我今兒專門飛到美利堅來，是來給你說聲抱歉的。”
周楚不動聲色的說道，“章先生在國內對我照拂如此之多，算是對我有恩，何來道歉之說？”
章軍沉默了下，道：“不瞞你說，中央對於你大規模收購國債，有不同意見。”
“喔？”周楚眉毛一挑，“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沒有問題嗎？”
“這個事兒……”章軍顯得有些尷尬，“不是我推卸責任，或者說幫他們找藉口，找理由，我今兒跟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這個事情，就是有些人眼紅了，覺得肥肉被你吃了，有些人呢，則是冥頑不化，覺得你一個私人，怎麼能夠大量囤積國債呢？這對國家安全不利。兩種人湊到一起，這壓力就很大了。”
周楚看了章軍一眼，沒有說話。
章軍有些激動地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要說，你不是一向很低調嗎？可是你知道麼？趙天目和你手下的葉金川，這些日子跑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外，把843品種的國債的75%都弄到你們富邦去了！”
所謂843，就是84年發行的三年前國債，也就是周楚回國做的第一單，這種國債發行了20億人民幣。每張國債面值100元，國家一年給5元的利息。
周楚這下子有些吃驚，本來有20億的發行量，周楚覺得地方政府，大型機構，總歸都會收購一些，持有一些，所以周楚當時只留了七八億人民幣在國內，考慮到趙天目的資金，估計也就10億出頭。
而且按照周楚當時的估計，一個省一個省的走，那大概也要兩三個月的功夫才能買的差不多，卻是沒想到，出國才一週左右，趙天目等人居然就買了15億的國債！
一家持倉75%，這個的確就有些犯忌諱了。不過想想，周楚的確只和趙天目與葉金川交待要低調，要給別人留下空間和餘地，卻也沒具體規定要拿多少貨，這還真不能全怪國內。
想了下，周楚說道：“章主任，是上面覺得我吃獨食，買多了？”
“覺得你不懂事的當然有！”章軍直接說道，“問題還不在這兒，在趙瘋子身上。”
“他？他怎麼了？”周楚有些奇怪。
“他不是也是進了你的富邦了麼，就帶着人去東北收國債，現在全國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你們倒國債了，也有人跟你們搶呢。”
“於是就有了衝突？”
“應該說，是趙瘋子中套了！”章軍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趙瘋子請當地銀行的人吃飯，吃完了也就安排了些‘節目’，結果碰上仙人跳了。”
“這……”周楚有些哭笑不得，“據我所知，想坑趙瘋子，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這是連環計。”章軍說道，“趙瘋子這人哪兒肯吃虧？一怒之下，就砸了店打了人，偏偏，被打的人裡，有人恰好身子就不好，就死了！”
“死了？”周楚和露絲同時驚呼了起來。
“是的，死了。”章軍無奈的說道，“雖然驗屍證明，這人本來就心臟不好，有心臟病史，但是，很多人可以作證，趙瘋子的確揍了那人。這是一。最棘手的是，那人剛死，就有報紙以《是八旗子弟還是殺人犯》爲題目發表了長篇通訊，這下子抗議的電話打個不停，寫的抗議信跟雪花似的，事情就搞大了。”
露絲這個時候說道，“章主任，恕我說句不敬的話。”
“但講無妨。”章軍大度的擺擺手。
“據我所知，華夏國目前在新聞上，還是有一些管制的，這次的事情……如果你們壓一下……”
“沒法壓。”章軍不恚的說道，“這次擺明了就是有人在使絆子，是，我們已經證明，發那篇文章的記者是違規操作，當時總編輯不在，副總編在家主持工作籤的字，可是既然發出去了，如今全社會都知道了，你再去壓，那就是欲蓋彌彰了。”
周楚用手輕輕的扣着桌子，連連點頭，道：“好手段吶。”
“現在已經有人，說你們是惡意套購國債，威脅國家金融安全。而且你的合夥人在國內橫行霸道，草菅人命，總之，社會上也好，政府內也罷，對你們的輿論都很不利。”章軍最後總結道，“我這次來，說白了，就是和你通風報信來的，本來上面想派別人來，但是既然是我請回去的，我不親自來，恐怕心裡過不去。”
周楚想了很久，才說道，“章主任您既然願意來，這份心我就領了。我想問一下，對方開出什麼條件？”
“條件？”
“呵呵呵。”周楚笑了，“章主任您就別當我是小孩子了，這種事兒，擺明了是有人趁機興風作浪，如果我沒猜錯，幕後黑手，應該是姓白，這樣，才能顛倒黑白不是？”
“瞞不過你。”章軍點頭，“進攻就是爲了和解，這是如今國內的常態，只是，這條件你可能沒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