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一整天,以至於下班鬆懈,被張姐撞了個正着。
“看來兵團又添新成員哦。”張姐瞟一眼開車門的秦昊,衝着湯圓擠眉弄眼。
“不……不是。”湯圓急忙否認,卻越發顯得此地無銀的感覺。幸好秦昊給她開的是副駕車門,若是換後座,她覺得人精一般的張姐肯定更要瞧出端倪來。
“圓圓,這就是你的不對啦,又沒叫你即刻請客。急什麼?”張姐笑嗔,扭頭對秦昊笑道,“小夥子,加油!我們家圓圓很搶手的。”
湯圓只覺腦門隱隱冒汗。她趕緊推了推張姐:“張姐,下週請你吃飯。這邊不能停車,拜拜。”
張姐一副“我懂”的表情,笑呵呵離去。
車子開動,湯圓覺得尷尬:“我同事最喜歡開玩笑,不好意思啊。”
一週下來,兩人早混熟了。秦昊沒了先前的拘謹,笑道:“看來項總得加油了。放心,我會跟他彙報的。”
湯圓狠狠瞪他一眼:“你好歹得叫我一聲姐,可別沒大沒小!”
秦昊笑道:“那可不見得。我雖然比你低了兩年級,可山區孩子上學早,我們至少是同齡的。”
湯圓本還要追問他的生辰八字,莎一刀的電話卻殺了過來。
“喂,莎莎,出項目回來了?”她問。
“別提了。我無家可歸了,收留我。”莎一刀無精打采。
湯圓詫異:“Michael不在?”
“別跟我提那個混蛋!”莎一刀炸吧。
秦昊聞聲微微側目。
“怎麼?吵架了?”湯圓倒沒那麼大驚小怪。戀愛中的閨蜜從來都作得要死。發起脾氣來,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她勸道:“你的小姐脾氣,也稍微收斂一下。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
“你到底收不收留我?!”
“我?”湯圓驚呼,“我現在也……寄人籬下啊。”
“項鄴軒不是還沒回來嗎?我橫豎就待一個週末,週日晚上我就得出項目。怎麼?你好歹也是半個女主人,這都做不了主?”
激將對湯圓向來不太奏效。她嘟囔:“的確做不了主。”她可不敢把那個男人的家,當自己家。她又哄道:“要不這樣,我們去開間房,然後擼串、麻辣香鍋也行,你做主。”
“你就這點出息!”莎一刀罵罵咧咧。
秦昊開口了:“項總今天不會回來。”
湯圓趕緊捂住手機,壓着嗓子怒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可顯然爲時已晚。莎一刀聽見了,立馬聲音提高了八度:“湯圓,旁邊說話的是秦昊?我今天心情不好,急需美男慰藉小心臟。趕緊拉他來接駕!”
湯圓翻了翻眼皮子,鬆開手,對秦昊道:“是你自己找上門撞槍口上的,可別怪我逼良爲娼,哼。高鐵站有請。”
龍城一品附近的某個小巷子,某個小門臉。
秦昊苦巴巴地看着對面的兩個女人,暗自搖頭。
莎一刀指着湯圓面前的啤酒,吆喝:“你倒是喝啊。怎麼,還怕我下藥啊?”
“我酒量很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湯圓纔不吃這眼前虧。莎一刀但凡失戀,必然是要揪着她喝到天昏地暗。不過往往是剛喝酒完,轉眼就忘了疼,就又重投美男懷抱。
莎一刀白她一眼,轉戰秦昊:“帥哥,你陪我喝。”
“他要開車。你就別瘋了。”湯圓拂開她撒向秦昊的胳膊,嘆道,“有什麼話你當面問Michael啊。說不定只是個誤會呢。你這樣瞞着,胡思亂想,真的好嗎?”
“你懂個屁!”莎一刀惡狠狠地敲着筷子,“劈腿這種事,但凡想挽回,都只能當不知道。”她衝秦昊挑眉:“是吧,帥哥?一
點破,男人就破罐子破摔了。”
湯圓呼了口氣:“前女友這種的確是防不勝防的。可我總覺得,是你想多了。他的前任在美國呢,隔了十萬八千里,怎麼可能——”
莎一刀打斷她,咕嚕咕嚕灌着啤酒:“所以啊,這就是Michael混蛋的地方!我們談了一年多了,他壓根沒規劃過未來。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盜上他的微信,私下加我,跟我說什麼‘我把Michael暫時寄存在你這裡,謝謝你替我保管我的愛人’,呸,綠——茶——婊。”
湯圓奪她手中的啤酒杯,苦口婆心:“你少喝點。咱不幫她保管,不就得了嗎?喝酒傷肝,你彆着了她的道。”
“你懂個屁!”莎一刀微露醉態,一把推開湯圓,“你以爲我是你,是慫貨?我的男人,我爲什麼要讓別的女人搶過去?呸,我倒要看看她有幾斤幾兩?跟我莎一刀搶男人!”
小店,隔音效果幾近爲零。隔壁桌的小年輕已側目瞄了過來。
湯圓衝秦昊眨眼睛。她摟着莎一刀:“莎莎,這裡煙味太重了。我們打包回去喝個痛快。好不好?”
“回家?回哪個家?你有家嗎?”莎一刀買醉。
是哦。湯圓犯難了。她總不能把這麼個醉貓帶回項鄴軒家裡吧。
秦昊起身了:“要不,去我家?”他又添了一句:“項總有潔癖。”
“好!”莎一刀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我要去美男家,咯咯。”
湯圓趕緊彈起身,去扶她。她無奈道謝:“那秦昊,麻煩你了,謝謝。”
秦昊住處,毗鄰龍城一品,是一套迷你LOFT。下層是間小客廳,上層是臥室,雖然不過三十幾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着倒是愜意。
莎一刀大大咧咧地坐沙發上,不滿地嚷嚷:“說好的燒烤呢?說好的啤酒呢?”
“小姑奶奶,你小點聲!噓——”湯圓狠狠噓她,指着玄關連接處的開放式廚房,“你沒見人家正在忙着麼?這是別人的家,你是客人,咱講點禮貌。好不好?”
“好!”莎一刀起身,歪歪扭扭就朝秦昊走去。
湯圓趕忙起身去扶她。
“不要你扶!你坐着!”莎一刀橫她。
“那你小心點。”湯圓也懶得矯情了,跟只醉貓講道理,肯定是講不通的。她捶捶腰板,嘟囔:“莎一刀,你真該減肥了。好重。我的腰都要折了。”
莎一刀扭頭,笑道:“你的腰折了沒關係。秦昊的腰,不能折。男人的腰,最金貴了。”
秦昊正端着餐盤走過來,聞聲,帥氣的臉蛋嗖地爬上了一抹淺紅。
莎一刀酒勁上腦,非得嚷嚷着喝啤酒、鬥地主。實在拗不過她,湯圓只得捨命陪君子。可幾個來回下來,她就瞌睡得不行,也不知是醉倒的,還是困倒的。
當她睜開眼,已是第二天清晨。
可是,慢着——
她彈起身,掃望四下。竟然不是秦昊的住處,卻是——
“咚咚——”房門形式地響了兩聲,項鄴軒抱肘堵在她視線正中央:“你是吃槍子長大的?你媽沒教過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湯圓撓着頭髮,揉着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麼——我怎麼——”
項鄴軒走到她牀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露慍色:“你屬豬的嗎?昨晚要是把你送屠宰場,上斷頭臺,你是不是也一點感覺都沒有?”
“莎一刀呢?”湯圓問。
“你還有心管別人?”項鄴軒語氣不善。
“秦昊又不是壞人。我防什麼防?”湯圓心底發虛,卻嘴硬道,“我們三個喝酒打牌,玩得好好的。你瞎湊什麼熱鬧?我平時睡得很警醒的,誰知道是不是你下了什麼亂
七八糟的藥。莎一刀人呢?”
項鄴軒挑眉,一臉的難以置信:“你臉皮真不是蓋的。你牛。”
“哎呀——”湯圓絕對是臉紅了。她惱羞成怒,指着門口下逐客令:“項鄴軒,雖然你是主人家,可一大早闖進女孩子的房間,很不禮貌呢。請你出去。”
項鄴軒悶悶地看了她兩眼,微微搖頭,便轉身離去:“限你一刻鐘。餐廳見。”
“一刻鐘哪裡夠!”湯圓終於起義了,衝着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橫道,“你沒聽說女人保溼都有五道程序麼?這裡又不是納粹集中營,老是限時一刻鐘!哼!”
半小時後,湯圓才慢吞吞地走進餐廳。
項鄴軒一邊刷着PAD新聞,一邊抿着咖啡。
Tommy趴在他腳邊,也不跟湯圓打招呼,眼皮子微微擡了擡,就懶散地眯了回去。
“你個老沒良心的。”湯圓彎腰對着Tommy嘀咕,“我整整陪你了五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可真沒良心。”
“Tommy病了。”項鄴軒不耐地擱下咖啡杯,盯着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心咯噔一下,湯圓僵在餐桌邊。
項鄴軒放下PAD:“你到底有沒有常識?狗切忌吃多鹽的食物。”
“我沒給它吃辛辣多鹽的。”湯圓解釋,“我給它買的都是寵物專用的。”
項鄴軒指着餐桌另一頭堆放的寵物零食:“就這些?”
敢情一大早是來興師問罪的。湯圓咬脣,低瞟一眼無精打采的Tommy,理虧道:“Sorry咯。”
“Tommy年紀大了,腸道功能不比盛年的寵物狗。這些東西,它消化不了。”
這下,湯圓更加愧疚。她又咬脣:“對不起啊。我沒養過狗,不懂這些。”
項鄴軒看着她,眼神頗有幾分不耐:“坐下,吃飯。”
湯圓太過理虧,也顧不得其他的情緒,只得乖乖坐下。
“金莎在秦昊那邊,你不用擔心。”項鄴軒拿起PAD,就起身離去。
“呃——項鄴軒。”湯圓叫住他,“呃——”她在猶豫怎麼開口。其實,她都已經糾結整整一週了。這會,他興師問罪,她自覺沒什麼臉面再留在這裡,必須速戰速決。她厚着臉皮問:“呃——那張——照片——在哪兒?就是那張《暮暮》。”
“怎麼?做錯事就想逃之夭夭?”項鄴軒扭頭。
湯圓虛地斂了眸。他怎麼知道的?她的確是想撤退來着。那羣小癟三,整了這麼大動靜,想來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她可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裡受罪。不過,臨走前,她必須順走《暮暮》。
“不是。”湯圓故作豪邁,“我完全是爲你好。我住在這裡,太打擾你了。你可是大咖,成天好多狗仔圍着你打轉。”她眯着眼睛,撇撇小嘴,隱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萬一被偷拍到,可就不太好了。”
“那你有更好的方案嗎?”項鄴軒索性折過身,定定地看着她。
“有啊!”湯圓刷亮了眼睛,“我有個朋友,正好空了一套房子。我隨時可以住過去。”不錯,她想到的是榮乾乾。那個混子,反正欠了她的人情。
她笑得眉眼彎彎:“所以,就不用打擾你了。不過——”她正色:“《暮暮》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這也是爲你好啊。你把照片放家裡,蒙塵不說,萬一被哪個女票看到誤會了,那可就——”
項鄴軒哼笑着打斷她:“你這是迂迴戰術,想過問我的私生活?”他笑:“你直接問好了。不用拐彎抹角,更不用藉口旁人。我知無不答。”他攤開手掌:“讓我算算,我的女朋友到底是一個巴掌、兩個巴掌還是更多個呢?”
湯圓呆住,頃刻,玉靨漲得緋緋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