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出項目是被人當牲口使的？”莎一刀在手機那頭，睡意惺忪地抱怨，“我背犁背到凌晨兩點呢！”
“對不起啊，莎莎，我是太高興啦。”湯圓趕忙道歉，“你繼續睡，繼續。等你週末回來，請你胡吃海喝。”
閨蜜的工作，美其名曰，會計師，實則是傳說中，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牲口使的包身工行當。而莎一刀所在的所，是業內首屈一指的摳摳，女人直接當牛使。
莎一刀毫無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湯圓心情大好地旋開隔門。
啊？
“那……那姐，怎麼是你？嚇我一跳。”她嚇得驚退一步。
那茜守在她門外，抱肘胸前，黑口黑麪。她哼笑：“沒做虧心事，夜半都不怕鬼敲門。”
湯圓唰地紅了臉。她剛剛明明查看過洗手間沒人，才撥通電話的。糟了，剛剛這麼得瑟，居然還被聽了牆角！她很不好意思，誠懇地道謝：“那姐，我剛剛還在想，一定要單獨找機會請你吃飯道謝。謝謝你這半年的幫助。”
“我們這行從來都是帶了徒弟就沒了師父。謝就免了。”那茜冷笑，不依不饒地擋住湯圓的去路，“不過，作爲過來人，奉勸你一句，還沒學會走就先跑起來了，未必是什麼好事。”
湯圓心底有些堵，卻隱忍着沒吭聲。
那茜繼續：“還有，凡事留有餘地，事情別做絕了。”
啊？湯圓這回是徹底聽糊塗了。轉念，她回想起停車場那幕，她又啞忍着道歉：“那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項鄴軒會那樣。他那人——”
那茜嘲諷着打斷道：“喲，不到一週，就直呼其名了，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段，真叫人羨慕嫉妒恨。”
湯圓嗖地憋紅了臉，心情一落千丈不說，更是燃起了無名火。
“那姐，同行又同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麼，做過什麼，又沒做什麼。”湯圓雖然從不惹是生非，卻也不是包子，“你剛剛的話，很叫人誤會。不明白的還以爲你在嘲諷我們的職業。”
“你——”那茜意外地噎住。
湯圓繞開她，徑直走向洗手檯，邊洗手，邊對着鏡子裡的那茜笑道：“那姐，我知道你是無心的。
不用say sorry啦。”她擦擦手，轉身又笑了笑，便開門離去，留下那茜杵在原地，氣得無處發作。
而此刻，“桂都專題”的搶版新聞，正以鋪天蓋地之勢，席捲信通社旗下的各大媒介。“湯圓”一時成爲響徹整座信通大廈的八卦話題。
這還不是最勁爆的。頭條一出，ST桂都酒店的股價一字漲停，信通社的熱線被打爆，網友評論半小時內突破上千條，“湯圓”成爲股民熱議的關鍵詞之一。
不及午休，由主編簽發的“季度之星”公告已轟炸了信通社所有財記的郵箱。
這些尚不意外，當湯圓被叫到HRD辦公室，從人力資源總監手中，接過獎金條時，她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了。
怎麼從沒人告訴過她，季度之星的獎金，竟然有三十萬？難怪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都要爭這個“星”！
她攥着獎金條，剛走出HRD辦公室，就收到銀行的入賬信息。
真是速度啊！這就是凱文宣揚的信通精神。嘖嘖，果然激進，果然物質。
哈哈——湯圓喜滋滋地秒發微信，與閨蜜分享這份驚喜。
“哇塞，你的迷你庫珀有着落啦！三十萬付三成首付和稅費，綽綽有餘！”莎一刀甚至比湯圓還要狂喜。
“切——地鐵公交十一路，既環保又省錢，我纔不要養車。”湯圓唰唰回消息。
“死腦筋！你要做首席財記，座駕代步是必須的。你去採訪哪個大佬，不是在高檔別墅區？十一路？走殘了你！再說，現在專車經濟那麼發達，你要實在肉疼錢，學你弟開車賺錢啊……”
湯圓覺得莎一刀簡直是她的剋星。自從與莎一刀爲伍，她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月光族。工作五年，她銀行賬戶的存款居然沒超過五個零。好不容易破紀錄了，她竟然又被說動了，這筆獎金只怕過不了夜了。
果然，莎一刀下一條消息直接是，幫她預約4S店，週末陪她看車。
暈！湯圓捂着額，輕嘆一聲：“庫珀就算啦，POLO吧，足夠啦。”
這一整天，湯圓都像飄在雲端，只覺得恍恍惚惚不真切。更要命的是，當那陣狂喜褪去，她竟莫名患上了“手機強迫症”，隔不了十分鐘就瞟一眼手機。瞟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當她鬼使神差翻出通訊錄，把“鄴子”改名“混蛋”時，她直恨得差點剁掉自己那不爭氣的大拇指。
湯圓，你個幼稚二貨！她很心塞地把那人的名字，端端正正地改成了“項鄴軒”。她還沒清高到直接刪除他，或是把他拉到黑名單的份上。財記這行，可以得罪許多人，可有些人，即便八字不合，也最好別輕易開罪了。她不再主動招惹他就是。
哎——她長嘆一聲，拎起揹包，第一次踩點下班。一宿通宵，興奮過後是漫天席捲的疲憊，她意興闌珊地走出格子間。
“湯圓，萬客地產在售樓盤維權退房的案子，你跟一跟，聽說，業主今晚有行動。”那茜探頭叫住她。同組的其他同事，紛紛用餘光偷瞟過來。
湯圓怔住。這種維權退房的案子，層出不窮，跟蹤數週數月，可能連個豆腐塊都撈不到。那茜一向急功近利，不屑於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今天，她肯定不可能是轉性。
哎——湯圓總算明白“功高蓋主”這個成語的由來了。她趕緊謙虛地點頭微笑，應得爽快：“那姐，好的。地址是售樓處嗎？”
“你沒嘴還是沒手？自己打聽！”那茜很不客氣地轉了電腦椅，背對湯圓。
呼——湯圓深呼一氣，轉身準備開赴現場，卻意外發現凱文正衣袂飄飄地站在她十步開外。
“主編。”湯圓笑着打招呼。
那茜折回椅子，稍稍探了探頭，便站起身來：“凱文。”
凱文一臉嚴肅，瞥一眼湯圓，轉對那茜，道：“桂都借殼案，值得深挖。項鄴軒的專訪也需要重點報道。湯圓的工作已經飽和，萬客派實習生跟蹤。”
那茜臉色變了變，卻只得點頭。
湯圓頓感尷尬。
“好好幹。”凱文對湯圓輕描淡寫地甩下這麼一句，就轉身離去。可走開不過幾步，他又扭頭：“哦，對啦，下個月有個慈善拍賣會，你抽空跟我參加。”
納尼？是一年一度的雲財經慈善拍賣嗎？那可是商界大佬雲集，一票難求的盛會吶！往年，凱文帶的女伴都是各版塊的Leader。那個位置真是信通社後宮覬覦一年的“後座”！
湯圓直接僵住了。不用回頭，她已經能感覺到身後投來的唰唰眼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