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湯圓驚呆了。她結舌:“錢盛楠……怎……怎麼可能?”
“我也不信。”伍小薇是難以置信口吻。
“她們怎麼樣?這跟項鄴軒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問訊他?”湯圓回過神來,就連珠炮似的發問。
“安眠藥致死是很慢的。今天早上,保姆打掃衛生時發現兩個人不對勁,就報了警。還在搶救,應該……”伍小薇有些唏噓,“沒事吧。”
“跟項鄴軒有什麼關係?!”湯圓追問。
“他是最後一個出現在錢家的人,聽說,還發生了爭執。”小薇接着安慰,“應該只是例行公事,等人醒了,就沒事了。”
湯圓稍稍舒了口氣。
湯太已經來敲門催促了,見女兒臉色不對,就走了進來:“這是怎麼了?”
“媽,我要去趟西京!”湯圓掏出孕婦包裡的雜物,轉身就去衣櫃收拾行李。
“這是怎麼了?”自從出事,湯太就有點草木皆兵。
“哦……沒……沒事。”湯圓扯謊,“是小薇姐找我有點事。我去兩天就回了。”
“這怎麼行?頂着這麼大個肚子,不好到處亂跑的。”湯太執意拽着女兒的包不撒手。
“媽,小薇姐幫了我那麼多,她難得找我,我不好不去的。”湯圓實在不想老媽擔心,還在嘴硬扯謊,“我這麼大個人了,能照顧自己的。再說,我從懷孕到現在,反應很小的。寶寶很乖的。”
“不行!”湯太虎了臉。
莎一刀聞聲進屋來,人精地聲援湯圓:“媽,要不我陪圓子去吧。放心,有我在,少不了她一根汗毛……”
兩人好不容易安撫好湯太,便火急火燎地趕往機場。莎一刀聽說真相,驚得冒了一身冷汗。榮乾乾也得到了消息,約定在機場匯合,一同趕往西京。
孕婦登機,頗費一番周折,湯圓相當於簽了生死狀,才得以登機。
好不容易熬到飛機落地,湯圓還來不及坐上接駁車。榮乾乾那邊已經得到消息。
錢盛楠半小時前,不治身亡,而且,是一屍兩命。她已懷孕兩個多月。
小文昏迷不醒,還沒脫離危險。
“怎麼……會這樣?”湯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事不地道。”榮乾乾喃喃,“錢盛楠怎麼可能自殺?懷孕?是誰的?”
湯圓聞聲驚了驚。不知爲何,她竟然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來。孩子該不會是……他的吧?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冒出這麼荒唐的猜忌來。當這個念頭冒出腦海,她急忙叫停,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
“穿少了吧!”榮乾乾不善地白她一眼,脫下外套裹在了她身上,“你就一傻帽。這麼晦氣的事,趕過來湊什麼熱鬧?我是沒辦法。好歹跟盼盼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年,不放心那小子。”
“行了,榮二,別沒完沒了的。”莎一刀嗆他,一把攬過湯圓,“圓子,我們是先去酒店入住,還是先去警局?”
湯圓有些失了主
心骨:“等等,我找下小薇姐。”她電話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榮乾乾奪走了。
“你傻不傻啊?錢盛楠掛了,項鄴軒被問訊,小文分分鐘可能掛。伍姐姐哪來的空招呼你?”榮乾乾直搖頭,“跟我走吧,先入住,等他們緩過勁來,自然會聯繫你的。”
孕婦嗜睡。
湯圓下午淺淺眠了半小時,就莫名其妙驚醒了。
她再次撥打他的電話,還是關機,再撥秦昊的,也還是關機。
“圓子,彆着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莎一刀掖了掖她的被子,“你現在是當媽媽的人了,不顧着自己,還得顧着我乾兒子呀。”
“莎莎,謝謝你啊。你身體還沒復原,就害你跟我跑這麼一趟。”湯圓愧疚地看着莎一刀蒼白疲沓的臉。
莎一刀噘嘴:“我可不是爲了你。”她伸手,溫柔地隔着被子覆上湯圓高高隆起的肚子:“我是爲了我乾兒子,哼。”
“你說……錢盛楠怎麼可能……”湯圓百思不得其解。以錢盛楠那樣的個性,怎麼可能自殺?打死她都不可能信。
莎一刀皺眉:“圓子,榮二說得對,這事蹊蹺得很。你其實……不該來的。”
湯圓忐忑地撫住肚皮。她自然明白不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是,她聽說他出事,第一反應就是趕過來。
無論前塵往事如何,他們現在是骨肉相連的……親人。
手機屏亮了,鈴聲響起。
兩人齊齊看向牀頭櫃。
竟然是錢亞男。
湯圓抓過手機,秒接:“喂!”
“你應該得到消息了吧?是不是已經到西京了?”亞男的語氣很平靜,但隱約帶着哭泣過後特有的鼻音,“項總遇到一點麻煩,沒法過去見你。回頭秦昊會聯繫你。你保持手機暢通。”她說完,就要掛電話。
“錢亞男!”湯圓急忙叫住她,“你……姐……”她想問錢盛楠的情況,卻難以啓齒。
錢亞男倒不多避忌:“睡前牛奶裡,至少灌了一瓶安眠藥。我……姐……”她頓了頓,鼻音越發重了:“喝得比小文多,搶救後,呼吸……衰竭……”
“她——”
錢亞男打斷她的話:“她的孩子不可能是項總的,你不用胡思亂想。警方雖然懷疑不是自殺,是蓄意下毒,但項總沒動機這麼做。小文還是有機會醒過來的,醒過來就真相大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
錢亞男鐵了心不給湯圓說話的機會:“湯小姐,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在秦昊找你之前,你不要自作聰明到處亂跑。項總出事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們,你別讓他擔心。掛了。”
湯圓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可手機那頭早已只剩嘟嘟的機械音。
錢亞男的話,莎一刀聽了個清清楚楚。她直搖頭:“這對姐妹怎麼能……這麼……”她搜刮半天,都找不出合適的修飾詞來:“冷血啊。”
湯圓心不在焉地把手機
撂到一邊。她現在只祈求小文能快快甦醒,還那個人以清白。
春日的下午,明明暖陽高照。可室內,卻因爲拉上了嚴密的遮光布,而一片昏暗。沒開燈,只遮光布縫隙透過一道亮光,映着菸蒂的一點火光,一明一暗地遙相呼應着。
復古留聲機裡,幽幽地播放着Gloomy Sunday的旋律。
傳聞說,這曲《黑色的星期天》是魯蘭斯•查理斯和女友分手後,悲痛欲絕之下創作的。一度被人稱作“魔鬼的邀請”,至少有一百人因爲聽它自殺,因此,這首原曲被查禁長達十三年之久。
每一個音符,都像盛楠的靈魂在冷厲地低訴……
榮強強顫慄地吸着煙,指尖顫抖,淚光映着縫隙投入的亮光,浮浮沉沉。
“Sorry。”他仰頭,倒在沙發上,呆望着天花板,低喃着,“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擺脫你。你不該逼我……”
醫院,易明德貼牆站着,像一根枯敗的藤條掛在牆上。
伍小薇慢慢走近。
他扭頭看她,脖子微微有些僵硬:“她凌晨一點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但是……” 他一臉恐懼和愧疚:“我沒接。”
小薇表情紛雜地錯開了目光。
易明德緊張地站直了身體,解釋:“小薇,我沒其他意思。我只是……我很久都沒跟她聯繫過了,真的。”
“你後悔沒接那個電話?如果接了,她就不會出事了,對吧?”小薇太瞭解眼前這個即將成爲前夫的男人。
易明德張了張嘴:“小薇,我對她從來沒有那種感情。如果,我曾經有那麼一點憐……”憐惜二字卡在嗓子眼,他舔了舔嘴脣:“那也是因爲你,小薇。”
小薇覺得既可笑又可悲:“算了,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最重要的是人趕緊醒過來。”
“醫生說,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我不是來關心她的!”小薇有些動氣,可轉念想到曾經的情敵如今生死未卜,就不得不收斂了語調,“我是想問問你,她最近爲什麼跟錢盛楠走得那麼近?她大晚上找錢盛楠是因爲什麼?爲什麼他們會一起喝下有安眠藥的牛奶?”她甩出一連串的問題後,避嫌地補充道:“我只是想幫項鄴軒,你別誤會,我對你們的事不感興趣。”
“我不清楚。”易明德搖頭,“她跟錢盛楠一早就認識,這個你們都知道。”
“她有什麼理由跟錢盛楠一起吞安眠藥?”小薇的語氣道不明是疑問還是憤慨。
“這個交給警方查吧。”易明德心灰地皺了眉,“清者自清,鄴軒不會有事的。”
“這件事恐怕蓋都蓋不住。明天八卦新聞必然會曝光,項鄴軒只怕要身敗名裂了。秦昊現在緊急公關,未必能起到什麼效果。王冶那個混子都在動手幫忙了,你還這裡杵着。” 小薇冷拽一把易明德,“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要守在這裡,守着那個女人,還是跟我一起幫你的兄弟做點事?!”
易明德聞聲怔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