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加上莎一刀嘮嘮叨叨,湯圓也不知是何時入睡的。一個翻身,竟然覺得光線刺眼,難不成已經天亮了?她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牀頭燈刺眼,直刺得她眼皮打顫。
透過一條縫隙,瞥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她一個激靈,驚得唰地睜亮了眸子。
看清了,竟然是他!
難道她無可救藥到做夢都夢到他了?她呆愣愣地盯着那張俊臉,有種辨不清現實與虛幻的錯覺。
項鄴軒坐在她牀頭,任她打量着,深邃的眸子似被她的目光加溫,漸漸地簇集了越來越多點亮光。
“怎麼是你?!”瞌睡散盡,她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臉驚愕。她飛速扭頭,掃一眼枕邊,莎一刀的枕頭還在,人卻不見了。她再飛速地扭頭,望向房門,房門緊閉。
牀頭燈的光,不足以照亮整間房。簇在牀頭的燈光,昏昏黃黃,襯得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猶如暗夜裡的鬼魅。
她莫名其妙地心如雷鼓,揪着被子,心慌地往牀頭靠背上挪了挪。
“找我什麼事?說吧。”項鄴軒翹起了二郎腿,挑眉看着她,反客爲主的架勢。
“我什麼時候找你了?”湯圓睜得那雙大眼滾圓,可撞上他的目光,她就慌地躲了開。大半夜,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大男人坐在自己牀頭,這種震驚,讓人一時難以招架。
項鄴軒慢條斯理地嚅了嚅脣,輕笑道:“不認賬了?難怪電話裡一聲不吭,原來留的是這手?”
“什麼亂七八糟的!”暗暗深呼吸,湯圓總算清醒了幾分,“你半夜跑我這裡幹嗎?誰放你進來的?”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他的那點心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心亂如麻,真怕再發生那個下午那樣的事情。她不敢再想,只想趕緊打發他走。
刻不容緩!她必須先發制人:“莎一刀呢?”她的聲線拔高了幾分:“項總,我拜託你,請你先出去。即便有天大的事,都這個點了……”她看一眼書桌上的鬧鐘,指針都快接近凌晨一點了。她指着門口,顧不上半點情面,直接下逐客令:“麻煩你客廳稍等,我收拾收拾就出來,OK?”
她這副防賊防狼的樣子,恁地讓人惱火。
項鄴軒心底冒火,但還是竭力保持着一貫的清冷風度。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連眉都擰住了,他卻勾脣笑了,更是坐得紋絲不動:“你也說,都這個點了,客套迴避這些太低效了。你我……”晶亮的眸子順着她的下巴,飛速地掃落她的脖子,他笑得玩味:“就不用這麼見外
了吧。實用優先原則,我們就在這裡就事論事爲好。”
什麼叫“不用這麼見外”?他的眼神和語氣,分明像在說,“你裝什麼裝,該看的,不該看的,我哪裡沒看過?”
湯圓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腦補到了這些,心底的羞惱扼都扼不住:“項鄴軒,你無賴又上新高度了?”她動了氣,也就顧不得捂緊胸前的被子了。
深V低領真絲睡裙正好是項鄴軒最喜歡的那件,性感不失嬌俏,既保留着少女的嬌羞,又帶着一絲成熟的韻味。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前的風景,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本正經的談判口吻:“言歸正傳,說回電話。找我什麼事?”
他的目光太過赤果果,湯圓只覺得心底發毛。她一把揪回被子,氣鼓鼓地捂在了身前:“半夜三更,我沒空跟你耍嘴皮子。什麼電話?我壓根沒打過電話!我也沒事找你,你趕緊走!”
項鄴軒不語,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顯然很意外,更有種恨不得掀開她的皮的意味。他的眸色陰沉了下去:“你不會是想說,你是夢遊的時候給我打電話的吧?還是,電話打完,目的達成,卻後悔了?湯圓,這樣有意思嗎?”
他的語氣,蘊着薄怒,分明帶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她雖沒見過他發怒,卻分明是嗅到了怒火來襲的硝煙味,簡直莫名其妙。
“項鄴軒,你把話說清楚了。我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了?”
距離他這麼近,他身上散着的淡淡菸草味絲絲縷縷地侵佔着她的感知,她看到他的眸子裡透着絲絲密密的醺紅,分明就是酒精的痕跡。
她立時便有了判斷,伶牙俐齒的毛病便管不住了:“敢情項總您這又是耍酒瘋啊?你以爲編一個子虛烏有的電話,就可以堂而皇之大半夜地私闖民宅?”
項鄴軒依舊不語,還是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眼眸裡簇集的慍火越燃越旺。她這是後悔了?
湯圓看着他眼睛裡的怒光,便更覺得他醉得不清:“項總,算我求您了。雖然是朋友一場,可是——”她攥緊身前的被子:“朋友,也不能半夜闖進我的房間啊。說句不好聽的,您這樣已經構成騷擾了。”她指了指洗手間的門:“勞煩您先去洗把臉,醒醒酒,我們客廳談,OK?”
朋友?騷擾?
每個字眼都戳中項鄴軒的要害。他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張惱怒得泛紅的俏臉。理智竟然頭一次不夠用了。她這是已經後悔到,不惜指鹿爲馬的地步了?
噗地一聲,他掏出手機撂在被子上。他冷哼:“我耍
酒瘋?你的意思是我半夜跟運營商勾結,僞造一條通話記錄來——”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賴上你?”
湯圓的氣焰,硬生生被他這句冷喝給壓了下去。她噎住,隨即,她抓過手機就要翻看通話記錄。
手機無疑是鎖屏的。她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項鄴軒見她當真“裝模作樣”地去翻看他的手機,更加火冒三丈:“湯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這一聲悶吼,終於把她的起牀氣給砸散了。
她忽然記起老弟的那條消息來。難道是老弟和閨蜜搞鬼?難怪她洗完澡回來,莎一刀神色古古怪怪的。
她立時就心虛地哆嗦了下嘴脣:“你聽我說,可能是湯方和莎——”
項鄴軒蹭地彈起,憤怒地打斷她的話:“你說要分手,你選的是張慕之不是我,叫我滾遠點,別糾纏你。”他深吸一氣,這幾個月來憋在心口的悶氣,一刻都不能忍了:“OK!我滾得遠遠的,我不主動招惹你。那幾個月,我沒招惹你吧?”
暴怒的項鄴軒,簡直像頭惡獅。
湯圓嚇傻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壁房間,莎一刀和湯方原本僵持在牀邊,一人拽着枕頭的一頭對峙着。湯方死皮賴臉地求留宿,莎一刀堅決不允。本來是僵持不下的。
可隔壁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兩人都聽到項鄴軒在發怒,立時就休戰了。
湯方撂開枕頭,撒丫子地貼到牆上偷聽:“吵起來了?”
莎一刀把枕頭甩到牀上,也貼了過去,埋怨道:“都怪你出的餿主意,八成是穿幫了。”
湯方不以爲意,藉機犯渾,一把摟過莎一刀:“我們這樣聽牆角,太不地道了。他們的問題,也就是一個炮的問題。我們留在隔壁,忒電燈泡了。走,去我那邊。”
莎一刀很不信任地甩開他的手:“你少來了。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
湯方信誓旦旦:“我保證不動你!你明天要動手術,我不會那麼混蛋的。我只是擔心……”他指指牆壁:“我們在,影響項哥發揮。”
莎一刀猶疑地看着湯方,才一個出神,就被他連拖帶拽地哄出了房間……
而隔壁,項鄴軒已經出離憤怒了。
她把他當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當他是雞肋嗎?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看到別人要動嘴了,就搶過來,可是,搶到了,卻並不下嘴,還非要賴說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他這輩子還沒被哪個女人這樣羞辱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