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鄴軒,我們該怎麼辦?”湯圓六神無主了。小文絕不可能是爲了王冶工作室的實習機會,而放棄HW集團的黃金職位。那她是爲什麼?是不是跟錢盛楠有關?她想想都毛骨悚然。
可手機那頭,只剩一片靜默。
“項鄴軒?”她急了。
“嗯?”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浮在焦躁的夜空裡。她隔空都聞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慵懶酒氣。
“你喝酒了?”她也說不清她究竟是急還是惱,“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泡吧?錢盛楠究竟想搞什麼鬼?她唯恐天下不亂啊。”
她真有種衝到龍城一品把那個壞女人揪出來的衝動:“小薇姐跟她有什麼仇怨?值得她這麼處心積慮,太惡毒了。”她發泄一通,卻始終不見迴應:“喂,你還在聽嗎?”
“鄴子,查崗電話啊?看不出你的小女友是朝天椒啊。”手機那頭,不見他回覆,倒是冒出這麼一句調侃來,聽着還有幾分耳熟。
湯圓聞聲愣了愣。
“王冶,別鬧,還給我。”手機那頭的兩個男人像在搶手機。
“喂,小嫂子,是我,王冶。”搶過電話的男人聽起來有些微醺。
他們分手的事,他竟然還沒跟身邊要好的朋友透露?湯圓有些意外,本想開口解釋,可想想,這樣太不給他留面子了。她只得硬着頭皮應酬:“呃——你好。”
她一向健談,可此時卻憋不出第二句話來。好在王冶是個話癆,“你放心,鄴子跟我在一起,很守規矩的。他連其他美女的手都不敢碰一下。我就說美女送香吻,他幹嗎會落荒而逃,原來是找領導彙報行蹤來着。”
“王導,你是想提前殺青嗎?”項鄴軒聲音清冷,可對吊兒郎當的浪子王冶似乎有幾分約束力。
王冶嘿嘿:“小嫂子,不開玩笑了。朋友們都還等着呢,你們要是想得緊,乾脆來一趟,大家一起玩,人多熱鬧。”
“不了,謝謝,太晚了。”她可不願意再跟他的朋友圈有任何不必要的糾葛。
“拿過來。”項鄴軒應該是搶回手機了。
“小嫂子,拜拜啊。”王冶在手機那頭含糊地嚷嚷。
“拜拜。”湯圓訥訥地應了一句。
“不好意思,他喝醉了,胡說八道。”項鄴軒清淡的解釋,並未能化解湯圓的尷尬。哪怕隔空,她都覺得臉有點僵,“沒關係。”
“你放心,王冶不會錄用小文這個實習生。”項鄴軒聽起來喝得真不少,隱約都有些大舌頭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湯圓忍不住問,“哪怕實習黃了,小文都已經認識明子姐夫了,就相當於是一隻腳踏進了你們的朋友圈,她要是不離開,總歸是不保險的。”
“這會知道不保險了?掮客這個職業存在了幾千年,自然有他存在的價值。你們繞開中間人,自己跟賣家對接,被咬上是自找的。”他的口吻不是一丁點欠揍,隔空,她都能腦補出他此刻端着的家長架勢。
“項鄴軒你夠了啊,別得理不饒人。”湯圓忍他忍了很久了,“都已經這樣了,翻舊賬於事無補。還不如搞清楚小文真正的目的,對症下藥來得靠譜。”
“怎麼對症下藥?”手機那頭,項鄴軒似乎在冷笑,還鏗地點燃了一支菸,“把明子打包送給她,才能遂她的願。這個藥,你下嗎?”
湯圓驚呆了:“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伍小薇跟你待得久了,也變傻了。”他抽菸時
吸氣的聲音,似乎像個黑洞,一霎吸走了她多半的感知。她頓了頓,才忿然還擊:“項鄴軒,我沒心情跟你鬥嘴。你是說小文想——”
有些字眼,她實在羞於啓齒,她也不相信她認識的那個怯生生的女孩子,居然會力行那些骯髒的字眼:“不會的,小文雖然缺錢,但是她——”
項鄴軒不耐地打斷她:“我比你更瞭解她們這種人。”
她們?湯圓怔住,他說的她們也包括錢盛楠?
“我喝多了。你來接我吧,地址一會發給你。”
他跳躍式的發號施令,讓她怔住。
“快過來,否則我會被他們灌死。等你,掛了。”他明明是想趁着她沒緩過神來,火速結束電話,讓她無從反悔。可她偏偏及時回神了:“我又不是你的駕駛員?你真是喝多了,吩咐人還吩咐得挺順溜的。”
她心口突突的,很是心慌,可嘴上的刁蠻勁卻一點都不減:“我是圓,不是方!我給你打電話給方,叫他去接你。”
項鄴軒卻笑了:“我知道你是圓,不是方。”他的笑,曖昧地浮在浮躁的夜空,隔空撩得她心湖驟起漣漪。
她越是心慌,就越是惱恨不爭氣的自己:“既然知道,那你自己打。”她說着,就逃也似地要掛電話。
“等等。”他叫住她,“方來接我,是接不走的。你來,王冶纔會放人。”
“開玩笑吧?你項鄴軒什麼時候不是說一不二?竟然能被王冶揪住?”湯圓難以置信的口吻,一針見血地戳穿了他的小伎倆。
或許真是因爲喝得有點多,他才格外地想見她。明明中午才見過,還不足十小時,他就已經覺得似乎過去很久了。有些人,忍住不見還好,一見似乎就一發不可收拾。
中午的那頓工作餐,於他,簡直是場煎熬。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按捺不住心頭越涌越烈的衝動,他想擁她入懷,甚至有種恨不得把她融進骨血的衝動。
這種衝動卻又不同於單純的慾望,叫他說不清道不明。
哪怕隔着桌案,哪怕刻意不看她,只要餘光瞥到她那雙纖細的手,他就忍不住想去觸碰,就像稚嫩的幼童忍不住伸手去觸碰水中倒映的月色一般,明知是夢幻泡影,卻怎也耐不住心頭的悸動。
藉着阻撓她喝奶茶的幌子,他總算得逞了,握住了她的手腕,可內心又得寸進尺地想握住更多。而現實卻是,他們分手了,她態度決絕,他再做任何越矩的舉動,都無異於自取其辱。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收回手的那霎,心底經歷了何種煎熬。淪落到這般難堪的境地,他怎能不懊惱?與其說是提前離席,倒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可不過短短十小時,他卻又忍不住想見她,甚至無意識地藉着王冶的幌子,耍起了並不高明的小花招。過招過到一半,就被她拆穿了,他除了硬着頭皮演下去,似乎別無他法:“他逮着我今天有求於他,恨不得把積攢了十四年的怨氣都撒在了我身上。我也想不到爲了阻撓一個實習生,我都淪落到了陪酒的地步。”
瞧瞧他都說了什麼,整一出苦肉計。借了王冶的幌子不說,又搬出了小文這茬。他心底涌起無數個聲音在自嘲,項鄴軒,你真是醉得不輕。
可偏偏這套,對那個傻女人百試百靈。她又上當了:“那也是你自作孽,肯定以前沒少擺臭臉給室友看,被趁機小小報復一把,太正常了。地址發給我,等着,我馬上就出發。”
項鄴軒勾脣。她明明是
兇巴巴的口吻,可在他聽來卻有着一股別樣的嬌俏,比撒嬌更具殺傷力,頃刻就叫他心頭縈繞的自惱煩絮通通驅散了。
“嗯,等你。”他柔聲,不再吝嗇話語裡隱藏的笑意。果然,他又地逞了,短短兩個字就成功地把她的心跳加速到了一百碼,逼得她只能急衝衝掛斷,“掛了,拜。”
時值週五,莎一刀空窗已久,已經很久不知約會的滋味了,一聽湯圓要去夜場接人,立馬就黏了上來,死活要當拖油瓶。
湯圓無奈,只得拉上了她。
一路飛馳,待湯圓停好車,榮乾乾竟然來電。
“湯傻,我知道方重倉了ST桂都,復牌的消息一出,週一鐵定跌停,你別怪我啊。”榮乾乾頭一次說話這麼可憐巴巴。
湯圓初時有點迷糊:“榮二,你在說什——”那個“麼”字卡在嗓子眼,她愣住,總算緩過神來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董秘辦的那羣傻逼,以爲把復牌消息押後到晚上披露,就能降低影響,真他媽掩耳盜鈴。”榮乾乾不屑地哼了哼。
ST桂都復牌,無異於又把她那幾篇自以爲是的傻缺頭條,重新掀了出來。ST桂都毫無疑問地暴跌,她毫無疑問要再度千夫所指。她嚥了咽:“是週一復牌?”
“嗯。”榮乾乾嘆道,“替我跟小舅子說聲對不住,這事,我也無能爲力。”
這個老混子,只要一有機會就嘴上佔她便宜。湯圓很無語:“沒心情跟你貧嘴。這事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還沒來得及看新聞,謝謝轉告。”
莎一刀見她臉色不對,挎着她,急問:“怎麼了?”
煩心事接二連三,湯圓真有點頹然。她衝閨蜜搖搖頭,又對着手機那頭道:“行了,榮二,我還有事,掛了。拜拜。”
“是桂都復牌的事?”莎一刀問。
湯圓默默地點了點頭。
莎一刀癟了癟嘴:“看來,方到週一,真的要破產,只剩下一個馬桶了。”
“莎一刀,有你這麼背後說人的嗎?”湯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竄出來,堵在兩人身前,狠狠白了莎一刀一眼。
“我說的不是人。”莎一刀挑眉。湯方臉都氣白了:“你說什麼呢?”莎一刀偷笑,接着道:“我說的是事實啊。”
“無聊!”湯方咬牙切齒,“週一跌得只剩馬桶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遲早都要來的,還不如來早點。”他故作無所謂地聳肩,“可是,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投資最大的魅力就在於此。只要我按兵不動,說不定,用不了多久,我的這個馬桶能衍生出一萬個馬桶。”
“呵。”莎一刀冷哼,“癡人說夢。”
這兩人又開撕了!湯圓無語地看着老弟和閨蜜,直搖頭:“你們能不能別一見面就吵啊?我已經夠煩的了。”
“讓你煩的人在裡頭!”
“想不煩,就趕緊進去啊,項哥還等着呢。”
冤家似的一對,總算在撮合湯圓和項鄴軒複合這一點上,達成了一致。莎一刀以“堅決不做電燈泡”爲由,拽着湯方自尋樂子去了。
“說好的,我要開車,不能喝酒。”湯方一邊甩開莎一刀,一邊討價還價。
“呵——項鄴軒有你姐接,你以爲還有你啥事?豬腦子啊?”莎一刀哼哼。
兩人漸行漸遠,一路擡槓。
湯圓無奈,只能隻身進了夜場。待走到他給的包間地址,她簡直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