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包裹孟江樓屍體,那名冷麪築基老修將之背在身上,朝陶方隱和楊谷打過招呼,抓起哭到昏厥的孟蛙,踏上飛劍疾馳而去。
鍾紫言全程插不上話,本也和人家沒多少交情,心裡雖有憐憫,但那冷麪修士纔是她的撫養者,自己終究是個外人。
楊谷洪聲問向蘇慶陽,“慶陽師兄,你可知這人的根腳?”
蘇慶陽回憶往昔,沉吟片刻,說道:
“這人是百多年前的人物,喚作冷七,當年在槐山有個名號叫‘寒霜鬼手’,與柳慕、扶宴、林地龍和孟江樓並稱‘槐河五鬼’,後來五人因爲一次秘境之行決裂了,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孟江樓的眼睛就是那時瞎的。”
“那這五人?”楊谷明顯是想知道這五人現在如何。
“金丹大道何其艱難,至如今,我本以爲其餘四人都死了,前幾日在知客亭竟然碰到了孟瞎子,原來他還活着,可惜今夜之後世上再無他的名號。至於冷七,平常守在槐河鬼市,之前我還納悶爲何這次會來槐陽坡,結合剛纔這事,就說的通了。”
聽蘇慶陽說罷,楊谷點了點頭,作爲此次槐陽狩宴的主理人,遇上這種事算倒黴,好在整體上沒出什麼亂子,自家老祖反倒樂意這瞎子成事,可惜終究是栽在了雷劫下。
楊谷衝陶方隱抱拳見禮,“有勞前輩隨我來這一趟,此間事了,咱們還是去楓葉林吧~”
陶方隱讓鍾紫言且回去休息,明日再去楓葉林。
鍾紫言見禮暫辭,踏上蘇慶陽的飛劍,隨他回到長蘇門山門口。
圍觀的客人不知深淺,仗着身份開口直問,蘇慶陽哪有心情迴應他們,一改往日和善,秉持官派,只道有築基巔峰渡劫失敗生死道消,與衆人無關。
這態度生人勿近,自然沒人再觸黴頭,紛紛擺手散去,嘈雜環境又變的寂靜。
見鍾紫言遲遲不走,蘇慶陽疑惑看着他,“…鍾掌門還有何事?”
鍾紫言訕訕笑了笑,“敢問前輩,那位外號‘寒霜鬼手’的築基修士也是散修?”
“這……倒也不是,外界以爲他是散修,實際上在槐陰河有塊地盤,具體經營如何,估計無甚氣候,不然也不會一把年紀跑去鬼市做買賣。”
蘇慶陽雖不解鍾紫言所問爲何,還是耐心迴應了他。
聽罷,鍾紫言似有思索,感謝過後告辭向‘養氣閣’行去,心裡想着那個冷麪老者,‘那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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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時,成百上千的接應之人在楓葉場瞻頭顧盼,鍾紫言跟隨陶方隱靜立高臺,蘇正對蘇景城低聲吩咐着什麼。
“出來了出來了~”
“結束了~”
…
隨着幽綠巨門下走出一位灰頭土臉的練氣修士,場內所有目光快速匯聚兩扇巨門下。
一個個練氣境、築基境修士洶涌躍出,有的渾身鮮血缺肢斷臂,有的凶神惡煞滿臉猙獰,還有的狂聲大笑應是收穫不菲。
鍾紫言目不轉睛,盯着幽綠巨門,期待着那五個身影的出現。
很快,姜玉洲提着把長劍跨出巨門,左右四顧,呼了一口氣,緊接着,簡雍和唐林衣衫破爛出現,輪到童泰和周洪時,周洪攙扶着童泰緩慢走出。
鍾紫言呼吸急促,快步跑下高臺,童師兄竟然受傷了,一條手臂被包紮着。
“這裡~姜師兄,這裡~”
鍾紫言招手呼喊,顧不得儀態。
接了五人,鍾紫言扶着童泰慢慢走回高臺,一雙鬥雞眼的童師兄此刻雖疲憊,雙眼不失神,忙說着‘掌門莫屈尊,一點小傷,一點小傷而已~’
實則他斷了臂膀,哪會好受,只是一見掌門親自迎接,感動有加,心裡暗罵自己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痛都吃不了,還配做什麼赤龍門弟子。
陶方隱負立高臺,見自家五個小輩平安歸來,略做點頭,道了聲‘好!’,眼睛又盯去兩扇巨門下,不知在看什麼。
坐入席,鍾紫言給五位功臣滿上靈茶,唐林一口飲盡,一聲“恍若隔世~”滿滿舒氣慶幸。
五人中,他修爲最低,此刻能完好無損,全賴簡雍的保護。
休息了一陣,鍾紫言問這七天的情況,簡雍娓娓道來,過程中幾次誇讚姜玉洲劍術了得。
五人沒有離開過那處藥谷,本以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哪想七天一共經歷十九場凶事,場場驚險,裡面毒蛛妖猴、蚰蜒地蛇,各種妖獸數不勝數,這次狩宴,獵妖之名一點不假。
你不想遇到它們,他們都能聞着味來找你麻煩。
“似乎那些妖物都愛吃血食,狂暴躁亂,煩不勝煩,誒~好在都捱過去了,且收穫不小!”
說到這時,簡雍眨了眨眼,人多眼雜耳目衆多,鍾紫言哪裡不懂呢,心領會神。
一聲哀嚎打破了鍾紫言幾人的交談,原來是兩扇巨門已經停止出人,場內那哀嚎女冠見自家道侶沒有出來,心裡承受不住,癱坐地上。
起初周圍的人還抱着同情之色,等到發現自己等的人遲遲未出現,哪裡還能忍住,悲慼哭叫。
僅僅半個時辰,楊谷洪聲宣佈,此次秘地開放即將結束,無數人怨聲載道哭喊連天,不準長蘇門弟子封閉秘地。
蘇正中正威儀之音傳向場中,“此次事發特例,入口遲關半日!”
掌門發話,長蘇門弟子哪敢不從,楊谷率先抱拳應聲。
那些少數獲得不菲收穫的人,早已經跑去長蘇門專門開設的閣樓內兌換靈石,接着朝楓葉林外山坳間那七座高樓奔去,買自己早就看好的貨品。
由於陶方隱要陪着蘇正在此地觀察異動,以便及時鎮壓,鍾紫言拜別陶老祖,扶着童泰和姜玉洲幾人離開楓葉林,給童泰療傷是第一要務。
至於那必須將獵場收穫首先賣給長蘇門的規定,憑如今兩家金丹老祖的關係,還不至於在這事上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