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散去,幾家歡樂幾家愁,功績大的勢力即便是死了一些人,也不會多悲傷,修真之士面對死亡,大多看的還是比較開,死的有價值,好比一文不值。
一番戰事,下發的戰功獎賞足以令某些人癲狂發瘋,靈石靈器,靈符靈袍,司徒家向來不吝嗇這些東西,只要是那些散修做出貢獻,該給的一定會給,甚至偶爾瞧見順眼的人,特意編個莫名理由多給一些好處。
好名聲就是這些小事情堆積起來的,中央門樓議會散場後,那些功績排名前列的勢力早早會離開,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小勢力,他們的獎賞是在最後下發的。
中央門樓偏殿外,一個個散修忐忑入內,歡喜而出,這是他們作爲各個門樓統領在這場戰事結束後第二次進去,前一次是申報覈實,這一次是領賞,在那些練氣小輩眼中,他們是築基前輩、門樓統領,但他們自己知道,在司徒家眼裡,他們就是一個打手,賺靈石賣性命而已。
“劉小恆,第三百二十二號門樓,誅練氣實力的魔物兩百六十頭、築基實力魔物十三頭、魔魂瓶額外收死魂十七條…賞一階上品【三紋鬆雲靈劍】五柄、避水袍五件、二階天罡符百道……”
發放獎賞的是一位鬍子花白雜亂無序的築基老頭,叨叨絮絮進來一個人都要認真念讀一遍不同的獎賞。
劉小恆長着一張柿餅臉,個頭不高,模樣約是四十來歲,這大殿中除了他一個來領賞的,剩下兩人全是司徒家的小輩童兒,站在那下發獎賞的老奉行背後忙乎着自一個個儲物戒中運輸靈物。
“嘿嘿,察老哥,手下那幫小兔崽子別的不行,就是用符佈陣方面特利索,您要不多給點兒天罡地煞符篆?”劉小恆笑咪嘻嘻覥着臉,一點也不嫌多爭取幾道符丟臉。
臺上那老頭兒斜瞥了一眼劉小恆,“呦,是你啊?怎的不在風月樓好好呆着,出來冒這種險?”
“嗨,生意不好做,槐山上也不太平,話事的那兩位對我討厭的緊,這不是被攆出來了嘛。”劉小恆乾笑了笑。
對面的老頭叫做司徒蔡,在槐山名聲不大,但在司徒家內部是有好名的,若說司徒達是司徒家最精擅商事的人,這位便是最精擅內庫管理的老前輩,在他劉小恆還是一個上和城底層散修摸爬滾打的練氣散修時,這位老人家已經在司徒家內庫管理位置上坐了將近四十年了。
“嗯,出戰不易,多贈五十道天罡符,五十道地煞符,一階上品。”老頭兀自點頭後,多給了一點好處。
殿內劉小恆那張臉頃刻喜笑顏開,“太感謝了,明日給您家送些好東西。”
司徒蔡臉色迅速轉黑,笑罵扔出一枚儲物戒,“拿了東西快滾!”
劉小恆快速倒騰儲物戒指,拿了東西后和一頭招風鼬鼠一般一溜煙跑出了偏殿,迎面走進來的中年修士只覺莫名其妙。
出了偏殿,劉小恆晃着步伐美滋滋向東面行走,他一向是沒什麼大志的,很多時候都會爲一些小收穫或者小成就而得意,且他自認爲這種性格對他修行是有益的,蚍蜉浮游,隨遇而安。
東側大道的入口處站着一個白衣白面書生模樣的人,也是位築基修士,見劉小恆興興晃悠着走路,招手搖了搖:“小恆,這邊。”
劉小恆瞅了一眼,樂了,加快步伐來到近前:“李大聖人,你如今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跑這兒呢?戰功早該領了纔是的吧?”
白面書生喚作李長歌,當年小劍山劍谷鬥法時,他曾鼓着勇氣挑戰過爲赤龍門出戰的正明和尚,本來有機會打贏,結果被正明誓死拼命的架勢嚇破了膽子,自動認輸時鬧了好大的笑話。
多年過去,他那股怯懦性子有所長進,劉小恆老早前是他在風月樓爲數不多的朋友,今日得了空閒,得須見上一見,微笑說道:“小恆,許久不見,來看看你,在外面還過的好麼?”
劉小恆臉色瞬間陰沉,見對面這姓李的不是故意譏他,轉而變幻笑臉,舉了舉手中銀色儲物戒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好的很,看到沒,這是這次的戰功獎賞,雖然沒你小子賺的多,但也夠我手下那幫小崽子快活一段時間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
李長歌將白色衣袖往緊捲了卷,眼神稍有閃躲,輕聲道:“也沒什麼大事,正巧戰事剛過,想着約你喝頓酒,你看……行麼?”
話音越到後面越低,劉小恆雙目精光閃爍,知道面前這傢伙骨子裡還是那副慫樣兒,大咧罵道:“放屁,就你這孬種,沒事兒敢來找我,你那便宜老爹不把你打殘?快說,什麼事。”
“呃……呵呵,的確是有點事,班主他想和你談談。”李唱歌尷尬笑了笑。
“談個屁,我已經不是你們風月樓的人了,那老女人是你娘,又不是我娘,活到這歲數,還想跟我玩那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遊戲?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局,人家司徒家要開宗立派,赤龍門愈漸強大,南疆來了幾百家小勢力,此地金丹一隻手都數不過來了,她還以爲只有趙胖子是靠山?”
劉小恆氣哼哼罵了一通,轉頭就要走,李長歌探手一拉,“你莫誤會,班主不是這個意思,這次另有他事,對你個人好處很大,你不是要一塊自己的靈地?也有法子。”
劉小恆停住腳步,慢慢轉回頭,“你說什麼?”
李長歌回覆自信,不再多言,等到劉小恆急着開口再問時,一把拉住他,“走罷。”
二人向着東面走去,穿過第一座門樓就能看到有一位老婦人在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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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魔城東面五百三十一號門樓小殿內,司徒羽逸看着窗外忙忙碌碌修補基礎陣符空位的族人,身體雖是平靜,心中卻透着一些煩亂,時不時回頭看看平靜坐在椅上的司徒十七。
司徒十七正在與另外兩位築基老修商量着什麼,良久,那兩位老人起身看了看司徒羽逸,“羽逸,這是我們兩個老頭子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我族未來要成爲什麼樣子,是你要篤定去做的,樹,越是嚮往高處的光亮,他的根就越得向下扎,要不住向泥土,向黑暗的深處扎,只有這樣,枝葉才能觸及天穹,亦會散發奪目光彩照耀大地。”
司徒羽逸陷入深思,直到殿外傳來腳步聲,他纔回神,他知道,風月樓的人到了,這是他要自主拉攏的第一撥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