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歸途
“比賽已經進入傷停補時，巴西隊全線壓上，試圖再進一球，贏下這場比賽……但他們傳球失誤了！中國隊在中場把球攔下來，夏小宇直接長傳發動反擊！準確地找到了陳星佚！陳星佚帶球向前，前面幾乎沒有巴西隊的球員了！因爲他們傾巢而出，現在僅有一名中後衛和一名門將還在後面！中國隊的機會！中國隊有機會……絕殺巴西！！！”
帕薩迪納球場的上空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噓聲。
歡呼聲來自中國球迷。
噓聲則來自巴西球迷。
胡萊喘着粗氣往前狂奔，但他的速度和陳星佚比起來還是差得遠。
他看着前面那個一騎絕塵的背影在心裡罵道：
幹！小星星你等等我要死啊！
幹！爲什麼都這個時候你小子還能跑這麼快？難道你也有掛？！
陳星佚並沒有停下來等胡萊，而是在面對巴西中後衛阿莫林的時候一個靈巧的變向，就這樣將阿莫林晃倒在地！
看臺上中國球迷們的歡呼聲又大了一些。
不……不只是大了一些那麼簡單，是幾乎已經形成了一場風暴！
“陳星佚！陳星佚進去了！單刀！！”
聽見賀峰的嘶吼聲，胡萊才從被晃倒的阿莫林身邊跑過去，但陳星佚已經在禁區裡掄腳打算射門了！
一般球員看到這一幕就會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畢竟進攻已經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但胡萊不是一般球員，他反而在陳星佚射門的同時，咬緊牙關，榨出自己最後一絲體能，向球門加速衝去！
出擊的門將萊莫斯側倒撲球，卻沒能碰到足球！
球繞過他向身後球門飛去……
然後一頭撞在門柱上！
“哎呀！門柱！！”
就在賀峰撕心裂肺爲陳星佚感到遺憾的時候，胡萊卻如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只見他迎着彈回來的足球擡腳推射！
沒有一絲懸念，足球就這樣飛進了巴西隊的球門！
“胡萊！！胡萊！！漂亮胡萊！！絕殺！這是絕對意義上的絕殺！中國隊4:3擊敗巴西隊，挺進淘汰賽！！簡直太了不起了！！偉大的表現——啊啊！！胡萊！他本場比賽的第四個球……”
賀峰激動到癲狂的聲音戛然而止，接着整個世界都開始抖動起來。
胡萊還以爲洛杉磯又地震了……就在這時，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飛機的座位上，還繫着安全帶。
還不等胡萊回過神來，飛機又晃動了一下。
竟然……是一場夢嗎？我說怎麼剛纔我在比賽中竟然能夠聽到解說的聲音呢……
在胡萊有些悵然若失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陳星佚的一聲驚呼：“呀！”
“小星星你出息點，只是遇到氣流而已，不要搞得跟那樸桂賢一個德行！”接着是歡哥的吐槽聲。
“操……”陳星佚的聲音冒出來，“什麼氣流？我剛纔做了個噩夢！”
“噩夢？什麼噩夢？”
“我夢到我有一個絕殺巴西隊的機會，我卻把足球打在了門柱上……”陳星佚說道。“結果我正遺憾呢，就被晃醒了……”
前面的胡萊一聽這話，扭頭就對陳星佚說：“巧了嘿，小星星。我剛纔也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把你的打在門柱上的足球又給補射進了球門，我們絕殺巴西，殺入十六強！嘿，你說巧不巧？”
陳星佚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周遭的隊友們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胡萊你大爺！”繫着安全帶的陳星佚沒辦法很方便地撲到胡萊身上，掐他脖子，只能向他遙遙豎起中指。
“我騙你幹嘛，我真是做了這麼一個夢！”胡萊特別真誠地說。
大家笑得更歡了。
見大家很明顯都不相信，胡萊長嘆一聲：“你們啊！爲什麼說真話反而沒人信呢！”
大家不理他，繼續笑，還有人調侃陳星佚：“陳星佚你和胡萊做夢都能夢到一起去，真是心有靈犀啊！”
陳星佚端起中指掃射四周。
※※※
在前面聽到機艙中傳來的歡聲笑語，姚華升回頭只是望了一眼，就笑呵呵地轉了回來。
他們已經結束了世界盃的征程，正乘坐飛機從洛杉磯返回中國首都。
“唉呀……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天，但還是覺得……像是一場夢啊！”坐在姚華升旁邊的球隊副隊長毛軍正在笑聲中感慨道。
“醒來後還很感動？”姚華升接上下一句。
毛軍正愣了一下：“什麼爛梗！”
姚華升也大笑起來。
笑聲中，毛軍正問他：“我說真的啊，老姚。你就沒這種感覺嗎？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生怕自己睜眼醒來發現那就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姚華升沒有收起臉上的笑容，他微笑着問毛軍正：“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會覺得是夢？我到現在都還能回想起我們在世界盃上三場比賽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記得這麼清楚，怎麼可能是夢？你做過的夢，你還能始終記得夢裡的每一個細節嗎？”
毛軍正搖頭：“記不清楚……”
“所以啊，能夠被記得這麼清楚的，又怎麼可能是夢呢？”姚華升搖頭笑，“我現在還記得胡萊打進咱們在世界盃上第一個球的場景……我當時人在後場，從後面看到他起腳射門，我心裡還在想胡萊那小子怕不是瘋了吧？這麼遠瞎射什麼？但跟着我就看到原本貼着草皮的足球猛地上揚，砸在橫樑下沿彈進球門……我給你說，當時我汗毛都起來了！真的不誇張，就是那個感覺，腦子裡只有‘我操’了……
“其實這次來世界盃之前，我也想過很多種我們可能會在世界盃上遇到的情況。我也幻想過我們在世界盃上進球時我會是什麼感覺……可是想來想去，都沒想到最後當進球真來臨時，我真正的反應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說到這裡，姚華升笑了一下：“下一屆世界盃我應該是參加不了了，所以我得把這屆世界盃上發生的事情牢牢記在腦子裡。”
“你要退出國家隊？”毛軍正聽着覺得味道不對，連忙問。
“當然不。最起碼現在不。咱們這些好不容易參加了世界盃的老傢伙，有了點世界盃的經驗，退了算什麼話？不得再帶一帶年輕人？”姚華升解釋道。
“唉，但我聽說施指導不會再執教咱們了……”毛軍正壓低聲音。
聞言姚華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管誰來做咱們的主教練，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得把球隊穩住，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毛軍正還是嘆了口氣：“我覺得施指導帶的挺好的，和球隊也磨合出默契了，爲什麼就要不幹了呢？我知道他當初和足協籤的合同就是打完世界盃。可世界盃成績這麼好，總應該續約吧？”
“施指導想要急流勇退也沒什麼問題吧？別瞎猜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你可別對外面亂髮表意見啊……”
“知道，我就是……覺得可惜。”
兩人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
“老李啊，你那洗碗機用着怎麼樣？”
“沒用。”
“啊？沒用？”施無垠很吃驚，“不好用嗎？”
“我老婆用不來，總嫌洗的不乾淨……”
“那不能啊！我看了好多評測，都說洗碗機比起人手洗碗，用的水少，還洗的乾淨……”施無垠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然後他看着李志飛笑起來，“我懂了。哪兒是洗碗機洗不乾淨啊，根本就是嫂子想你了，哈！”
李志飛有些不好意思：“這次出來確實挺長時間的……”
施無垠笑道：“放心，老李。這次到頭了，以後都不會再像這次一樣。你真的可以在家裡待到嫂子煩你了。”
“可我又有點捨不得。他們……”李志飛回頭望了一眼後面不斷換來笑聲的機艙。“他們真是一羣好小夥兒啊！”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的歷史使命完成了，就應該趕緊退下來，別佔着茅坑不拉屎。”
“嘖，你這話說的……我懂，急流勇退嘛，免得到時候帶隊成績不好，被人罵的狗血淋頭，反而把世界盃上積累的好感都抹掉了，嘿！”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哈！”
“你就真沒捨不得過？就沒想着要改變主意？”
施無垠笑着搖頭：“肯定有啊，但每當那種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施無垠你算老幾啊，真以爲中國足球沒了你就完了嗎？趕緊滾蛋！還能讓人以後念着你的好，而不是罵你晚節不保！’……”
聽見施無垠這麼說，李志飛默然無語，因爲他發現這種情況還真是有極高的概率發生。別看現在中國隊在世界盃上發揮不錯，不少球迷在網上喊出了什麼“此生不黑施指導”這種話。
但如果他們繼續執教，帶領中國隊沒有取得讓大家滿意的成績，比如亞洲盃小組賽就被淘汰，或者世界盃沒出線……你看到時候有沒有人罵他們，只怕罵的更狠……
所以其實帶隊打完世界盃，取得好成績之後就迅速辭職，給所有人都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纔是正確的選擇。
“……再說了，老李，我也累了……我現在啊，就想在大樹下躺平，乘涼睡覺。”
說着施無垠還真的把椅子靠背放倒，斜躺在上面，閉起了眼睛。
李志飛看着已經是滿頭花白頭髮的施無垠，這纔想起來眼前這位其實才四十三歲呢，比自己小了足足十七歲，是名副其實的“少帥”。
但卻已經被中國隊主教練這份工作的沉重壓力折磨的未老先衰。
他回想起他們在一起搭檔的那些歲月點滴，從國青隊到國奧隊，再到國家隊。
奧運會首場比賽前的緊張、世界盃首場比賽前還是緊張。
明明自己心裡都沒底，卻還在球員們面前裝出信心十足的樣子。
說不定心裡其實已經認輸了，但是在看到胡萊進球后，又死裡逃生的緊張刺激……
想到這些，李志飛都還有些心悸，彷彿又重溫了一次世界盃之旅。
對於中國球迷們來說，這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夏天。
對他和施無垠來說，也是如此。
就是美好背後所付出的代價有些大，心臟有些受不了……
確實累了，還是好好休息吧。
他沒有再出聲打擾施無垠，自己也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
※※※
不知道過去多久，機艙裡響起機長廣播：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還有五十分鐘就將抵達首都國際機場。我謹代表全體機組成員歡迎中國國家男子足球隊全體球員、教練和工作人員們回家！感謝你們在本屆世界盃上爲我們奉獻的精彩比賽！希望我們四年後，能夠相約西班牙和葡萄牙，謝謝！祝你們旅途平安，身體健康！”
機艙裡響起了歡呼和掌聲。
球員們紛紛從座位上直起身，扭頭探腦通過舷窗望向下面。
在縹緲的雲霧下面，太陽斜射在大海上，將海面染成金黃。
有許多黑色小點星羅棋佈地分佈在金色海面上，拉出道道漣漪。
那些是渤海灣上的貨輪。
經過十三個小時的漫長旅途，他們終於要抵達這片土地了。
十五天以前，他們在萬衆期盼中離開了中國，帶着所有人的殷切期待，去赴一場盛大的約。
十五天之後，他們帶着三戰三平，進六球的成績返回中國。
出征時的喧囂彷彿就在眼前，他們卻已經回程。
半個月的時間很漫長，但又很短暫。
現在，望着下面金色的海面，和遠處隱隱約約的陸地，每個人心中都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四年之後，希望我們還能這樣乘坐飛機，跨越山海，去奔赴另外一場盛大的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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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幾天都是單更，一直打到第四卷更完，感謝大家理解和配合了。
另外，美洲盃決賽也就在這個時候開球了，我感覺這次阿根廷應該能夠奪冠，梅西也比以前成熟多了，更像是一個隊長。在他的帶領下，這次無論如何也應該輪到阿根廷奪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