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是2006年的1月23日,也是農曆乙酉年的臘月二十四。
時間已經逼近了年關,而林朔的一雙兒女,也在這天滿月了。
婆羅洲的買賣,前前後後歷時八個月,也在這一天正式結束,安瀾號下午準備啓航回國。
得知林朔一行人要走,緹雅共和國的新任總統阿萊佐,親自給林朔打了個電話,結果沒通上信號。
林朔一家子,這會兒還在海底森林打包行李呢。
不得已之下,阿萊佐給苗光啓來了個電話。
金主嘛,所以苗老先生很客氣。
相互寒暄了幾句,然後阿萊佐支支吾吾地說道:
“苗代會長,事情呢是這樣,最近我國戰事吃緊,國庫那是花錢似流水啊。
本來已經準備好的狩獵款,讓我給買了軍艦了。
您看這筆買賣,我們能不能換一種結算方式?”
苗光啓一聽就來火了,心想我們在這辛辛苦苦八個月,到最後你是空手套白狼啊。
於是苗老先生沒好氣地說道:“不用換,我就認錢。”
“不是,咱們好商好量,這事兒您不吃虧。”阿萊佐在電話裡頭說道。
“你少給我來這套!”苗光啓說道,“怎麼,想收買我啊?這個是奇異生靈研究會的公事,我怎麼可能因爲一己私利而損害研究會的利益呢?我告訴你阿萊佐,這要是沒個大幾千萬美金,你都別開口。”
苗老先生說話一大拐彎兒,把電話那頭的阿萊佐晃得夠嗆。
新任大總統愣了一會兒,這才說道:“苗代會長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是這樣。
據我所知,華夏獵門和奇異生靈研究會,正在向印尼購買海島,目前事情還沒談下來。
而我們現在資金確實吃緊,不過土地還是有的。
目前安瀾號所在的邦吉島,包括邦吉島周邊幾個小島,陸地面積加起來,也有個1000平方公里了。
這片區域,就當你們用這筆狩獵款買了一百年的土地使用權。
您看怎麼樣?”
苗光啓怔了怔,心想這筆買賣倒是不虧。
獵門在神農架的獵場要遷,這個事情早就排上議程了。
只不過這個土地一直是個事兒。
原先設想最好是海島,苗光啓和林朔也物色了一個。
結果這座海島的歸屬國是印尼,本來對方還是有意向的,結果婆羅路這筆買賣一做,因爲涉及到婆羅洲獨立的問題,這就搞得有些僵。
談判已經擱置了,獵門的獵場到底要往哪兒遷,這成了問題。
阿萊索這個提議,可謂瞌睡的時候送枕頭,正中下懷。
只不過邦吉島所在的羣島,距離婆羅洲很近,稱不上海外孤島。
把這當做獵場,萬一猛獸異種失去了控制,就會威脅到婆羅洲全境。
於是苗光啓說道:“阿萊佐總統,你知不知道我們買海島是幹什麼?”
“這個我略有耳聞。”阿萊佐說道,“據說是建一個供獵人狩獵的訓練場所。”
“你既然知道這點,就應該明白我們要圈養的是猛獸異種,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個我自然明白,不過我覺得是個好事。
苗代會長您看,婆羅洲統一之後,目前中部地區有十萬獵頭人。
獸神的事情一解決,這羣人不事生產,要是不給他們找點事做,我都睡不着覺。
黎鼎跟我提議,緹雅族成立一個華夏獵門的分部,獵頭人改行當獵人。
目前全世界範圍內,猛獸異種鬧得很厲害,尤其是最近二十年,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人類的生存。
我們獵頭人搭上獵門這個平臺出去狩獵,這既能替整個世界做點好事,我國也能因此賺點外匯,同時獵門也有源源不斷的中介費用。
我個人覺得,這是一舉三得。”
阿萊佐說到這裡頓了頓,似是想知道苗光啓對此的看法。
苗光啓暫時不置可否,而是說道:“你繼續說。”
阿萊佐緊接着說道:“那麼既然獵頭人要改行當獵人,這不僅需要華夏獵門派人過來專業指導,訓練場地也是要的嘛。
索性,就把這片羣島劃給獵門使用,建設一個訓練場地出來,這是雙方共贏的好事。”
苗光啓稍微想了想,說道:“倒是小看你們了,這個方案聽起來還可以。
但是土地使用權一百年肯定是不夠的,我要五百年。
另外,華夏獵門是否接受這個婆羅洲分部,這個主意我做不了。
得等我們的總魁首回來,我跟他商議一下才能給你答覆。”
“那林總魁首什麼時候回來?”阿萊佐問道。
“今天下午。”
……
這天下午,安瀾號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邦吉島的那個山洞口,專門等着林朔一家子出來。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大半年過去,進山洞時還是一家三口,如今出來就是五口人了。
林朔的兩個小孩,雖然出生十天後拍了照片讓船上人看過,只是小孩兒一天一個樣,如今長成什麼樣了,大家都挺好奇的。
同時心裡也熱乎。
尤其是苗光啓、苗雪萍、苗成雲這三個苗家的獵人。
倆小孩要麼是他們外孫,要麼是孫子,要麼是侄子侄女,這會兒在山洞口急得團團亂轉。
“這也太慢了。”苗成雲抱怨道,“不是說昨天就在打包行李了嗎?”
魏行山笑了笑,說道:“據說,老林在底下找到了一片降香黃檀的林子。
於是他就把當年學過的木匠活兒,給撿起來了。
半年時間閒着沒事幹,把女兒出嫁的嫁妝都打好了。
好傢伙,那是一整套黃花梨傢俱啊。
這怎麼運出來,我看是個事兒。”
“嗐。”苗成雲一擺手,“林朔打架可以,手工活就算了。就他那手藝,我看是白瞎了一堆好木料。”
“你還別說,那套傢俱我看過。範兒特別正,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兒。”苗雪萍在一旁說道,“我看是可以傳家的。”
“傳什麼家啊。”苗光啓說道,“不是說了那是嫁妝嘛,隨女兒出嫁用的,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別人。”
“那你這話就錯了。”苗雪萍說道,“林朔跟Anne的女兒,以後未必要出嫁。
現在她大名還沒定,究竟修煉林家或者蘇家傳承也還有待觀察。
她如果最後修煉蘇家傳承,那就是以後的蘇家家主,不能出嫁,只能招贅。
這孩子福氣好,我看以後不僅會是蘇家未來的家主,還有可能是獵門下一任的總魁首呢。”
“你這扯淡就扯的沒邊了。”苗光啓指了指一旁的歌蒂婭說道,“獵門下一任總魁首,要麼是林朔和狄蘭的那個大兒子,要麼是歌蒂婭肚子裡懷着的這個二兒子。
否則獵門總魁首家族更替,這一代還是一家人,下一代就不好說了,獵門會亂。”
苗成雲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都說了林朔是在打嫁妝了,怎麼可能以後還招贅呢?
你們二老是不是糊塗了?
林朔跟Anne那個,是兒子,晚出生半秒鐘,目前叫二毛。
這孩子以後到底姓林還是姓蘇,那還不好說呢。
他跟狄蘭那個孩子,是女兒,早出來半秒,現在叫大毛。
北歐那邊已經給她排上位次了,大毛目前越過了已經出嫁的狄蘭,是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這邊中文大名還沒起,那邊英文都已經起好了,叫做伊麗莎白。”
苗成雲這番話說完,苗家堂兄妹整齊劃一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其中苗雪萍抱怨道:“林朔這孩子怎麼還不出來呢,都把我給急糊塗了。”
一行人正嘰嘰喳喳的說着,歌蒂婭這個時候抽了抽鼻子,聞到味兒了。
她眼睛一亮:“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她身邊一道紅光閃過,那頭一直在她旁邊梳着頭的白耳狌狌,身子一晃就進了山洞。
不久,山洞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後獵門總魁首跟白耳狌狌這一人一猴肩並肩走了出來。
林朔肩上扛着追爺,手裡拉着一輛拖車走出了山洞。
下午兩點來鍾,正是這裡日頭毒辣的時候。
強光一刺激,讓他微微眯起了眼,頗有重見天日之感。
歌蒂婭跑了過去,一頭扎入林朔的懷中,夫妻倆分別了半年多,自然是情難自禁。
緊接着,Anne懷裡抱着一個嬰兒走了出來。
“哎呦我的寶貝孫子!”苗雪萍趕緊迎了上去,從Anne手裡接過了嬰兒。
林二毛已經滿月了,小傢伙的長相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小模樣很俊俏,這一亮相引來衆人陣陣讚歎。
苗雪萍一看心都要化了,捧着就這知道傻樂,結果一不留神手上一空,苗光啓已經把孩子抱過去了。
小傢伙這會兒剛喂完奶,睡着了,無論外面的人怎麼咋咋呼呼,愣是不醒。
苗老先生抱着孩子打量了一會兒,點點頭:“嗯,能吃能睡雷打不動,這是林朔的種。”
苗雪萍眼看苗光啓把自己孫子給搶過去了,雖然心裡有點不捨得,可也沒跟他一般見識。
因爲她知道,洞裡面還有個孫女呢。
作爲家裡的婆婆,苗雪萍按理說更喜歡孫子纔是,老一輩人都這樣,多少有點重男輕女。
可林朔的這一雙兒女,平心而論,苗雪萍更稀罕那個女娃娃。
兩個小孩就是她接生的,一過手就明白,小小子七斤八兩,小閨女九斤九兩。
家裡是九寸九的門檻,自己有九斤九的分量,苗雪萍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隱隱就覺得這小閨女以後了不得。
這分量壓得住啊。
再加上之後七色麂子的反常表現,小孫女在苗雪萍眼裡那就不是一般小孩兒。
苗雪萍在那等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狄蘭也出來了。
兩個產婦月子坐下來都恢復的不錯,這會兒看起來無論Anne還是狄蘭,容顏身材都跟以前沒什麼區別。
狄蘭這一走出來,苗雪萍眼睛就往她懷裡瞅,找自己孫女。
結果一眼下去愣是沒找到。
在江南林那邊,吳儂軟語裡管剛出生的小孩叫“小毛頭”。
所以林朔這倆孩子的乳名,就叫大毛二毛。
眼下兒子二毛正在大家夥兒手裡傳着呢,閨女大毛卻不見蹤影。
苗家女獵人急了:“大毛呢?”
苗雪萍這一喊,周圍人也趕緊把注意力拉過來,一看狄蘭雙手空空,心裡都納悶。
狄蘭當着大家夥兒的面,臉上微微一笑,往後看了一眼。
那意思很明顯,小孩兒在後面。
周圍人就更納悶了,三個大人全出來了呀,小孩在後面是什麼意思?
是,出生的時候據說是九斤九兩,在孃胎裡養得極好,可滿月就會自己走路,這不可能吧?
正納悶着呢,一頭純白色的麂子,從山洞裡慢慢跺了出來。
這頭麂子腦門上長着一根獨角,蹄子上蓋着厚毛,全身跟雪一樣白,就跟西方傳說中的獨角聖獸似的。
而就在這頭麂子的背上,趴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小閨女一身嬰兒肥,胳膊上都起褶子了,這會兒睡得極爲香甜,鼻涕泡都吹出來了。
“最近被慣壞了。”狄蘭笑着解釋道,“只有在七色麂子的背上纔不哭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