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禮前面都沒什麼可聽的，只是看見今年的最佳新人獎的時候，盛繁小小地吃驚了一下。
“我認識這小姑娘。”
柯明無奈地看了一眼現在年紀明明比別人小還喊別人小姑娘的女孩兒，“怎麼認識的？”
盛繁顧及着上面小姑娘的獲獎宣言，壓低嗓音小聲道，“就上次高啓慈善晚宴認識的……你沒來。”
柯明被後面三個似有若無帶了幾分情緒的字給撥動了心絃，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似的，有些發癢，他喉結動了動，“抱歉。”
至於柯明爲什麼要突然道歉，柯明沒說，盛繁也不問，二人都默契地噤了聲。
臺上的小姑娘吳雪沁神色激動地說完了自己的獲獎宣言，眼眶裡包了團淚水似落未落，乾淨的臉蛋使得她看起來容色異常地出衆，盛繁敢保證，電視前的觀衆乃至現場的人，或多或少都是忘不掉她的了。
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又拿了金獅獎的最佳新人，以後的路就算再難走，也不會難到哪兒去的。
這個圈子裡有很多潛規則，但雷打不動的一條就是，只要顏值夠硬，到哪裡都是能多享受幾分好待遇的。這裡面的人對臉的看重性，比人們能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盛繁看見女孩兒舉起獎盃的那一瞬間，眼眶裡一直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下的一幕，情不自禁地低低感慨了一句，“真漂亮。”
身旁的吳盈聽見這話，笑嘻嘻地轉過頭來打趣道，“這場子裡誰都能說這姑娘漂亮，就盛繁你不行。”
盛繁笑了起來，“爲什麼？”
“還能是爲什麼，還要我提醒你嗎，你可比她漂亮得多哎。不是我吹，這全場所有女明星，要評個顏值第一，你肯定是當仁不讓的。”
年輕所帶來的青春和乾淨，以及氣質沉澱下來的成熟睿智，兩者交織之下，打造出了獨一無二的盛繁。吳盈不是在開玩笑，她是打心底裡覺得，盛繁這臉是真的沒話說。
吳雪沁確實是漂亮，不過放在盛繁旁邊兒，對比就十分殘忍且鮮明地凸顯出來了，盛繁身上有種別人模仿不來的東西，能讓全場美人云集之時，別人也會不由自主地第一眼落在她的身上。
吳盈瞟了眼自己身邊女孩兒那讓人心驚且嫉妒的美貌，徐徐嘆了口氣，“要是能讓我長你這樣，讓我拿命來換我也願意啊。”
盛繁被她這句玩笑話說得怔了怔，神色微滯，微微笑了笑，卻沒接話。
拿命來換……也心甘情願嗎？
她這可不就是，拿命換來的嗎。
盛繁又低頭自嘲笑了笑，把紛亂的思緒丟了開來。
臺上的獎項依舊按部就班地走着，金獅獎這樣嚴肅的頒獎禮，是連個多餘的表演都沒有的，一板一眼就如同最嚴格的教導主任一般，只有流程，沒有娛樂。
金獅獎的慣例是影帝影后最後公佈，所以盛繁也不急，一直等到最佳電影獎公佈了名字之後，才悠悠閒閒地跟着全劇組起了身，轉身熟練地笑着衝後面歡呼鼓掌的人打招呼。
臺下有人在賭，“你說今天盛繁要起身幾次？”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的交談聲，“估計電影獎那一系列的都撈三分之一走，影后還說不準，但人家肯定起身的次數比咱們多。”
無奈的嘆息聲瞬間傳遍了場內的每個角落。
盛繁提着裙襬踩着階梯往臺上走，那張臉熠熠生輝得太過，連臺上的主持人都忍不住憐香惜玉一般，主動上前兩步伸出手來扶，盛繁虛虛受了他一扶，跟着關豈因一衆人等在臺上排開成一列。
這個時候就看得出各人的身材如何了，盛繁站在隊列中間，細長的個兒，即使是長裙也無法遮掩她絕佳的比例，燈光打在她的裙襬上，又被上面鑲嵌的顆顆鑽石折射到她的面上，更顯得佳人如玉如光，美得不可方物。
發表感言時，主持人特意問盛繁，對今天的最佳女主角有沒有什麼期待或者看法。
盛繁神秘一笑，只回了兩個字————
————隨緣。
臺下瞬間笑成一片。
在影壇數年難得一見的大滿貫影后名稱之前，很少有人還能保持淡定的心態，在離載入史冊只差一步之遙的前提下，不管盛繁嘴上說的是場面話還是真的心裡話，就衝她眼神裡還能不摻雜一絲的謀略和野心，就足以讓人對她多出幾分好感來。
之後，果不其然，應臺下衆人所料，盛繁的起身之頻繁，連主持人都忍不住打趣道，要不讓盛繁乾脆就站臺上別下去算了，還懶得走。盛繁還不待接話，叢子真就先笑了，說我們可捨不得盛繁。吳盈江沛甚至今天心情明顯不錯的關豈因也跟着附和說就是，讓臺下的衆人都忍不住笑着起了哄。
而見這些人明顯抱成了團維護盛繁，主持人就把火力調了頭，對準了唯一沒表態的柯明，“那柯明呢？柯影帝也捨不得？”
底下的起鬨聲瞬間一止，幾臺攝像機瞬間跟來了興趣似的，迅速掉頭拉近，對準了柯明臉的每一個角度，包括他瞬間紅透了的耳廓。
一直等了許久，柯明才認真地點了頭，嗓音微微有些緊張，手指不自覺地蜷緊，“是……捨不得。”
臺下瞬間解圍似的又開始起了哄，而主持人也見好就收，把話題引向了別的方向。
人人都只當柯明是爲了維護盛繁的顏面，才順勢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只有柯明自己知道，他的回答有多麼認真走心。
是真的捨不得。
不管是之於這場頒獎禮，亦或是之於她之後的人生。
都……捨不得。
男人攥了攥已經不自覺汗溼的手心，在鏡頭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地鬆了口氣。
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所以所有的心事，都只能打碎了牙往心裡吞。
臺上的聲音還在繼續，柯明卻微微垂下了眸，心思飄向了很遠的角落。
盛繁眼角餘光瞟見他的神情，心頭微微一縮，有些不忍，但還是強行壓住了自己想要開口的衝動。
在一切未曾塵埃落定之前，她所說的一切安慰，都可能在以後變成對他人致命的傷害。
所以還是忍住好了。
忍住，就不會有多餘的傷害。
盛繁低頭漫不經心地玩着自己裙上的水鑽，而臺上，也正式進行到了最佳男女主角的頒獎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