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彎脣笑笑,並不大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揮了揮手就想跳過這個問題。
然而節目組並不打算放過這一段看點,她們接着道,有攝像師錄下了這一段,然後一個回放就出現在了盛繁面前。
這使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個問題是,你爲什麼要和步宜琛說這些。
盛繁微微垂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取捨着什麼。話語在她腦海裡經過斟酌,濾掉了不想爲人所知的部分,交出來的盡皆不是她真心想要說出的話。
她習慣性地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僞裝,一層盔甲。
——但這不是節目組想要看到的。
她們又問了一遍問題,隱隱帶着種催促的意味,還帶了些引誘和勸導的表情,似乎想讓盛繁把真心話都給說出來。
盛繁近乎艱難地開了第一句口,“我和步宜琛,大概曾經……是同類人。”
這就對了!
工作人員們興奮地動了動身子,似乎已經聽到了節目的爆點在噼裡啪啦燃起的聲音。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許是因爲這種理解,我對他不會避如虎狼,反倒會帶一點隱隱的同情和憐惜,像在看曾經的自己……”
“因爲孤獨,因爲無人問津,因爲內心知道不會有人真正在乎自己,所以用頑劣的外殼包裹住自己脆弱的心,好像對一切都漫不經心,但是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吸引別人的目光和關心,只有那種有如實質般的情緒,才能讓我們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存在感,不管是厭惡也好,恐懼也罷,那都只是我們證明自己存在的一種方式……”
盛繁深深吸了一口氣,曾經她孤零零存在着的那十多年,讓她成長爲了一個內心滿是警惕和防備的女孩兒,而演藝圈的這條路讓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調笑和惡作劇都換不來她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步步踏實地走在讓自己變強的道路上,纔會吸引到越來越多的愛和關注。
強大和勝利,是她帶給自己安全感的護身符,所以她拼了命一般地去掙回那些在前輩們看來不值一提的獎盃和榮譽,那是她能找到自己存在感和價值感的東西,她想用這些東西向從前對她展露過不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人們證明,她是成功的。
當盛繁遇上步宜琛,即使對這個小男孩的性格感到頭疼,但並不妨礙盛繁在他身上看見自己曾經走岔過的路,在看見他費盡心思地博取別人的關注度時,她開始會陷入記憶和沉思,也會對這個小男孩感到幾分憐惜。
他只是太孤獨了啊。
盛繁垂眸良久,長睫輕輕扇動,突然擡首,對着鏡頭露出一個複雜的微笑,“如果我的話,能讓他意識到該怎麼正確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會很榮幸。”
採訪室內,一時就安靜了下來。
等到盛繁回到小黑屋時,已經被獲准可以開始去尋找線索了,步宜琛正毫不安分地東爬西爬,好端端的木頭椅子都被他拿牙齒啃了幾個凹槽出來了。他無聊地蹬着腳就罵了一句盛繁,“慢死了!”
罵完,步宜琛迅速地從凳子上跳下來,眉眼不耐煩地催促盛繁,“趕快!帶我去找線索!”
盛繁也不惱,上前就牽着他的手往外走,步宜琛只是掙扎了幾下便沒再多糾結。
此時,豐餘兒的身份牌也終於爲衆人知曉。
她是盛老闆養在外面的情人,在原本盛老闆即將擬定的遺囑裡,她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會成爲遺產的最大繼承人,而盛繁這個私生女只能分到百分之三十——這也被很多人認爲是盛繁作案的最大動機。
但是在盛繁沒出來的這段時間,豐餘兒被人找到了一張族譜,裡面顯示她和蘇和悅的母親蘇小姐乃是表姐妹關係,兩人從小就交好。
而在博物館的前任老闆徐老闆自盡之後,蘇小姐沒多久也服安眠藥自殺了,這很有可能會導致豐餘兒產生極端心理,一氣之下爲表妹報仇也說不定。
畢竟盛老闆的死因之一便是安眠藥。
面對這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爲殺人兇手的案件,盛繁宛如劉姥姥逛大觀園一般帶着滿臉不耐煩的步宜琛東看看西摸摸,不時還跟個土包子一般哇奧兩聲,聽得步宜琛十分鄙夷。
然而就是這麼個女人,一路上竟然找出了節目組藏得極其嚴實,連地毯式搜索都沒被那四隊搜出來的殘留線索數條,直看得攝像師們都驚了,一邊目瞪口呆還一邊得追着盛繁跟拍,十分的手忙腳亂。
等到這一階段也時間截止,五隊集合時,大家的臉上都莫名帶上了一種胸有成竹,彷彿抓住兇手已經是囊中取物一般輕鬆。
幾乎每一期的末尾大家都是一樣的自信,然而每一次謎底的揭曉都讓所有人深深感受到了打臉的痛楚。
只能說節目組太雞賊,藏線索藏得太深,嘉賓們壓根兒只有被耍得團團轉的份。
徐擇最先站起來發言。
“我先說一下我無辜的理由。根據法醫的報告可以知道,盛老闆的死亡時間在凌晨的兩點至三點左右,雖然我的夜班值班時間是十二點到四點,剛好吻合,但是大家都知道,博物館的中心辦公區進入需要特別的通行證,而我們這裡擁有這樣的通行證的,只有四個人,律師,女兒,情人,以及可能從情人那裡要到鑰匙的清潔工蘇和悅。而在剛纔的線索查證中,沒有找到任何能指證我拿到過通行證的證據,而通行的門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破損,所以暫且認爲我是清白的。”
這一點無人有異議,於是徐擇開始他今天的指證。
或許是爲了吻合身份,在節目最後的指證環節,所有人都換上了符合自己身份的服裝,徐擇穿這一身像保安服卻更像是軍裝的衣服,筆挺而帥氣,對着鏡頭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