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眸子往屋裡一瞥,鳳之瑤卻發現坐在板凳上的唐安沒有半分危機感。他沒有因爲餓着肚子抱怨什麼,也沒有怨恨自己將他關在屋裡一整天,而是咬着手指,一雙眼睛帶着異樣的神采,一遍又一遍從頭到腳打量着自己。
唐安越看越是讚歎,那些褻衣的款式一一浮現,內心暗暗總結:他媽的,36e果然不是蓋的!
鳳之瑤懷疑地看了看身上,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不禁問道:“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一幅畫。”唐安情不自禁地說道,心中暗暗補充:性感模特身穿成人情趣內衣展示畫。
“畫?”鳳之瑤皺眉問道。
“咳咳,是畫。”唐安咳嗽一聲,解釋道:“姐姐你貌美如花賽天仙,沉魚落雁勝貂蟬,本身就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兒。可外表美不是你的全部,爲了我這個折了羽翼的小小鳥,你甘願冒死相救,足見心靈之美。”
很難從他嘴裡聽到一句好話的鳳之瑤暗暗警惕,不知道這傢伙又在耍什麼花樣。想想這兩天來所吃的虧,她不自覺的倚在門上,小手暗暗握拳:“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來姐姐對我還有成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發現自己實在缺乏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現在在盡力彌補而已。”唐安嘿嘿一笑,“那個……有吃的嗎?”
鳳之瑤爲之氣結,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個油紙袋,遞給他道:“呶!”
餓了一天的唐安笑嘻嘻地接過袋子,打開一看:悶燒鴨、紅燒肉、拌也才,還有兩個又白又大的饅頭。感覺到肚子強烈抗議的他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絲毫不顧忌形象。
鳳之瑤暗暗皺眉。她吃飯一向細嚼慢嚥,何曾見過唐安這般餓死鬼投胎的吃法?嗔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唐安嘿嘿一笑,忽然一整臉色,滿嘴飯菜含含糊糊地問道:“對了,姐姐你現在心情還好嗎?”
鳳之瑤想起白天的見聞,搖頭道:“不算太好,怎麼了?”
唐安有些失望道:“你走的時候不是說,如果晚上心情好,就把冷鹹溼的情況告訴我麼?”
鳳之瑤啞然失笑。這個傢伙,平時看上去滿肚子心眼兒,沒想到會拿自己的一個玩笑如此認真。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很奇怪,不禁問道:“你爲什麼會對他這麼好奇?”
唐安臉色不善地道:“因爲這個小白臉想泡我女人!”
結合語境,鳳之瑤大致也能猜到“泡”是什麼意思。而所謂“他的女人”,不用問,自然是那個所謂“比自己漂亮”的藍海棠了。
“你是說那個女人就是藍海棠?”
“嗯。”唐安肯定地點點頭,眯着眼道:“這小白臉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我的女人心存非分之想。你告訴我他住在哪裡,我保證不打死他。”
鳳之瑤沒有理會他的自吹自擂,而是有些不悅道:“你既已有了傾歌,心中怎麼還會有別的女人?能得到她,已經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難道你還不知足麼?”
唐安道:“話不能這麼說,我這個人一向很博愛的。而且感情這種事實在是很奇妙,根本沒有道理可講。就好比你很喜歡吃桂花糕,可忽然有一天有一盤綠豆糕擺在你的眼前,同樣讓你食髓知味,難以取捨。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鳳之瑤很肯定地道:“我一定會選那盤桂花糕。”
桂花你妹啊,一點都不會聊天。
唐安將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裡,鄙視道:“你談過戀愛麼?”
“我!”鳳之瑤想要解釋什麼,可空白的感情經歷讓她終究氣餒,毫無氣勢地道:“我……雖然沒有感情經歷,但起碼我懂得什麼叫從一而終。”
“那你懂不懂什麼叫‘三妻四妾’?懂不懂什麼叫‘身不由己’?懂不懂什麼叫‘愛一個人根本沒有道理可言’?懂不懂什麼叫‘天雷勾地火’——呸,這個不算!”
“你是在爲你自己找藉口。”鳳之瑤來到牀邊坐下,審視着唐安道:“尋常男人當然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傾歌這樣完美的女孩子,值得任何男人付出全部的愛。”
媽的,沒想到這個女子原來是一夫一妻制的倡導者,活在這個時代能有這樣的想法也真不容易。
唐安抹了抹嘴,扭頭道:“鳳姐姐,在舞蹈上你是絕對的權威,可是恕我直言,在感情上你真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同樣優秀的兩個女人都對我拋出一片真心,你打算讓我辜負哪一個?”
似是氣不過她輕描淡寫的口氣,唐安當即將當初自己爲何上京,誤打誤撞救了藍海棠一命,又如何在書院與她相識相知,在鹿山如何共同經歷生死磨難的往事說給她聽。
鳳之瑤起初還帶着一臉不屑的表情,但聽到洛神夜黑衣人意圖不軌開始,便不知不覺陷入了精彩的故事之中難以自拔,聽到驚險處情不自禁地捂住小嘴連連追問,聽到木乃伊的故事時又會抿嘴竊笑,喜不自勝,簡直就如同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哪裡還有半分天下第一舞姬的風采?
等到常常的故事講完,夜色已經濃如潑墨。
“她是老天爺的寵兒,也是棄兒。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美麗、聰慧、堅強,寧願自己揹負所有的苦,也不願意我看到她撒手人寰時獨自傷悲。這樣的女人,我怎麼能放棄?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給找回來!”
唐安最後擲地有聲地表了態,那些二人共同經歷的溫馨畫面一幕幕浮現,狠狠觸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那片領域。
鳳之瑤怔怔地看着唐安的側臉,雙眸空洞無神,彷彿還沉浸在二人曲折又甜蜜的愛情故事裡難以自拔,一時竟有些癡了。好半晌,她才呢喃道:“那……你找到她了麼?”
“找到了。”唐安很肯定地點點頭,“就在太清觀裡,我看到她在進香祈福,而那個冷鹹溼就站在她旁邊!”
“唉!”鳳之瑤嘆息一聲,瞭解了二人的感情經歷,她知道自己再沒有任何理由阻止相愛的兩個人再相見。“他不叫什麼‘冷賢師’,而叫冷落情。說起來,他在齊國的名氣,甚至要在我之上。”
“在你之上?”
唐安滿臉驚訝,彷彿感覺自己聽錯了一樣。
鳳之瑤是誰?是堂堂“天下第一舞姬”,是鳳門門主,是整個齊國的驕傲。那個小白臉怎麼可能比她還要出名?
但是……仔細想想當天的經歷,好像的確有無數少女聲嘶力竭的衝着他吶喊,彷彿只要他點點頭,哪怕讓這些女子立刻去死,她們也會無怨無悔一樣。
媽的,這小白臉到底什麼路數?嗯,八成是邪教份子!
“你不相信?”鳳之瑤笑問道,“在齊國,有四個人地位很特殊。稷下學院夫子、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魏中天魏大師,還有冷落情和我。冷落情之所以這麼有名,因爲他乃是夫子最得意的傳人,也會是稷下學宮下一任的夫子。”
唐安臉色有些難看,萬沒想到這位情敵先生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來頭。要知道,稷下學宮乃是天下三大聖地之一,是所有齊國人的驕傲。難怪這個傢伙會這麼臭屁,難怪那些娘們兒一個個像發了情的母牛一樣。
不過這些能嚇住老子嗎?論身份,老子一點也不輸他好不好——大唐鎮西侯、曾經的大唐禁軍統領、飛天門榮譽會員,更是另外一處三大聖地之一的大雪山唯一傳人慕絨仙子——的、師、弟!
拿聖地唬人嗎?老子一點點都不放在眼裡!
唐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轉頭看向鳳之瑤道:“姐姐,你和冷鹹溼很熟嗎?”
都說了人家不叫冷鹹溼了!
鳳之瑤無奈地搖搖頭道:“熟談不上,卻有過幾面之緣。前幾年的稷下盛會,我有幸前去獻藝……”
“獻藝?沒事沒事,不是獻身就好!”唐安眼睛一亮,霍地站起身來湊上前去:“這麼說來,你對稷下學宮的地形很熟悉咯?”
見他把臉湊過來,粗重的鼻息噴在自己臉上,鳳之瑤心中一突,小手護在胸前,屁股不自覺地向後挪了挪,顫聲問道:“你……你想幹嘛?”
“姐姐你想啊!海棠在齊國舉目無親,又和那冷鹹溼一起出現在廟會,冷鹹溼又對她心懷覬覦,那麼她現在能住在哪兒?當然是稷下學宮啦!”唐安前後毫無結合地分析道。
鳳之瑤奇道:“就算她住在那裡,你又能做什麼呢?”
唐安嘿嘿一笑,滿臉興奮地問道:“在這間破屋子裡呆的久了,換做誰也會覺得壓抑無聊。鳳姐姐,你想不想出去玩?”
“你……難道是想……”鳳之瑤睜大眼睛,不敢想象唐安怎麼會有這麼膽大包天的想法,隨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纔不會跟你一起去發瘋!”
“嘿嘿嘿嘿嘿嘿!”唐安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姐姐,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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